黑暗,死寂,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没有任何声音能够在此传递。
没有挣扎,没有光亮,甚至连痛苦都没有,这种剥夺感官的感觉足以让人发疯。
事实上现世就有这种刑罚,低矮到让人难以翻身动弹的房间,没有窗户和光亮,只有小孔透气和传输流食。
这样的情况下,任何人只要关上一周,基本就处于精神失常的边沿了。
可吉武祐一已经在这样的黑暗里待了太久太久,久远到他快要逐渐忘记自己最开始所坚持的想法。
更糟糕的是,他的思维被逐渐停滞,他难以不断在心中默念自己和女儿的名字,不能再反复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到蜕变成功。
但是他逐渐听到了一个声音在呼唤他,声音由低到高,由远到近,越发清晰地在他耳边回荡着:
“吉武君!”
“吉武祐一!”
“祐一!”
好熟悉的声音...
吉武祐一猛地睁眼,仿佛是被水打捞起来那样大口喘着气。
“醒醒!别做梦,这可是奥运会,开始了!你得清醒起来!”
面前身着教练服的中年男人唾沫横飞,神情激动。吉武祐一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
熟悉的场馆,场边的观众席上人声鼎沸,人山人海,形成了一片沸腾的海洋。加油声、呐喊声此起彼伏,仿佛要将天空都震裂开来。
这里是奥运会?我回到了还没受伤的时候?
吉武祐一有些发懵,但是暂停时间已经结束,他完全没怎么听教练的分析,就得上场了。
这一场的对手是...来不及多想的吉武祐一开始在脑海中搜索,最后浮现出来的是一张白种人的面孔。
然而当他看向自己的对手时,他就像被雷劈中一样愣在原地。
那赫然是年轻时候的他,眼睛明亮而有力,从容而坚定,看上去意气风发,自信能够击败任何他能遇见的对手。
然而已经没有时间留给他发愣了,吉武祐一戴好面罩,登上了比赛的场地,看向那个战无不胜的青年。
吉武祐一熟悉着自己恢复到巅峰的身体,面色凝重地看向对手。
他也许经验老道一点,可他清楚地明白,那个时候的自己,正处于绝对的巅峰,技术已经成熟,精气神合一,气势也达到了顶峰——事实上那时的他轻松横扫了所有的对手,以绝对统治力的表现摘金。
比赛开始,两人开始交手,他们近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断从对方身上得分,比分一直纠缠着增长。
观众席上的喊声逐渐平息,所有人都看出双方交锋时的凶险与焦灼,教练组更是屏住了呼吸,仿佛出神会影响到两人的状态。
这可以说是奥林匹克运动会设立击剑项目以来最为精彩的一场比赛,双方的进攻都极其凶悍狂暴,赛场上剑光如织。
年轻时候的吉武祐一,显然更加果决无畏,当两人发起同样的进攻时,往往是他能够成功得分,这无关速度和技巧,但偏偏就是他每一次都能更快地命中。
本体的吉武祐一,他的气势虽然已被这不算顺利的十年磨去大半,可他的技巧却更加炉火纯青,而且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当初的自己。
偏爱什么角度,会有怎样的心理活动,选择求稳还是放手一搏,他都一清二楚,这是极为明显的情报优势。
他几乎要热泪盈眶了,当他受伤后,他又无数次地想要握上剑柄,再次尝试踏上这片赛场,但是受伤的右肩一次次地拒绝了他的请求。
然而此时此刻,即使是梦境,他也想要为这次跨越时间的对决落泪。
“嘟——”
九分钟的时间很快抵达,双方平分,按照规则会加时一分钟,这一分钟采取突然死亡法——这本来是足球里的术语,意思也很简单,只看一剑,谁先命中,谁就完成绝杀。
两人都重新摆好架势对峙着,即使隔着面罩,吉武祐一也能分明感觉到,对方在笑。
是的,年轻的吉武满脸笑容,他定定地看着本体,露出了他永远带着锋芒的笑容。
也就在此刻,赛场上其他人的颜色突然褪去,就像彩色电视突然恢复了黑白画质,甚至于连两人身上的防具也逐渐消失。
“你会输,然后死在这一剑上,而后由我掌控深渊给予的完美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