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禾、夙天阙两人走出城门,转头看向这座白沙中,孤零零的城池。
此时的白沙城,已经变成了“自由城”,三个大字是如此夺目,可这遍地白沙之下,不知堆积了多少骸骨。自由,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我这次来白沙城,若说收获,大概就是记起了自己的过往,也找到了未了的尘缘,你呢?”她转身看向夙天阙,“就要回青沱山了,人间一行,如何?”
“人间之乐都是饮鸩止渴,人间之苦都是作茧自缚,人心逐利,不可全信,不可尽弃。”回顾自己这一月的红尘游历,夙天阙道。
清禾歪头看他,像是回到了山门前。
有些人不沾尘俗,人间一行,不过红尘一梦。梦醒了,就烟消云散了。
这边一梦方醒,另一边的山林中,还在上演着人间事。
“快说!”无颜眼神如鹰隼锋利无比,直勾勾盯着对面的人。
“当今太子姬囍的第七卫队,卫队长司渊带领的七十三人小队,就是他们在你们中了毒药后,杀人烧城。”商瞿闭着眼快速说道。
“当年公羊义疏带着三十张白沙城的兵器图纸,进献燕帝,为什么人和图纸中途失踪?”无颜继续逼问。
“这我哪儿知道啊,那是楼尚书的儿子楼郁前去京郊迎接的,不是已经调查清楚,是公羊义疏带着图纸投靠魏国,不然魏国边境怎么会有那么精巧的弓弩。”商瞿两手一摊,委屈道。
“如果真是如此,公羊义疏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们又何须到城中杀人灭口……”一百一十三口,除了自己被压在身下,只伤了肺腑,其他师兄弟,刀剑加身,火焰烧灼,死无全尸。只因为他们拥有一人可抵万军的机关术,能制出争霸天下的武器机关。
一道利箭擦着商瞿的脸颊划过,皮肤传来刺痛,商瞿抬手摸了摸,低头一看,红艳艳的血色吓得他差点儿晕过去。
另一道弩箭无需更换,已经通过滑轨就位,蓄势待发,“下一次,就是你的眼睛。”
“我说,我说!”商瞿大喊道,“当时一起迎接的,还有一个人……说是东洲来的茶商。楼郁就是个纨绔子弟,本以为接了个轻巧又能露脸的差事,结果给办砸了。公羊义疏是被一群黑衣人砍伤,跌到河里后消失不见的……图纸也沉了河底,楼郁害怕上面怪罪下来,就反咬一口,洗脱自己的罪名。”
“东洲的茶商,什么模样?”无颜现在计较楼郁的事,已经于事无益,反正有仇报仇,该死的一个都逃不掉。
“我是真不知道……楼郁也就是酒后跟我们提了一嘴……”商瞿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我知道的只有这些,都告诉你了,放我走吧……”商瞿哀求道。
无颜冷哼一声,手上肌肉没有任何松动迹象,“当年你以商家人的名义,唤商翟师兄归家,谁想却在我们的井水中下毒,你做了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想要凭这点儿消息换取性命,是不是也太便宜了些……”
“我……”商瞿忍不住用长袖擦擦额头,“我的宝贝,都归你……这些加起来,够你一辈子吃穿不愁……”他从靴子两侧掏出一沓银票,一边看着无颜,一边哆嗦着放进花瓶中。
“我不是你……”无颜冷酷道,“金银珠宝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商瞿和猩红的眸子对视一眼,猛地闭上眼睛,一咬牙,从怀里掏出一块留影石,随手扔在地上,“有了这个,你就能扳倒太子……”趁着无颜俯身的功夫,商瞿迅速抱起琉璃瓶,脚底抹油跑了。
留影石放出一幕幕过往,无颜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大燕俞都出了一件耸人听闻的大事,太子第七卫队,全员七十四名亲卫,一夜之间死于非命。
太子姬囍所在的大殿上,书架倒塌,书卷散落一地,他身上被人割了数道伤痕,刀刀见血,却并不致命。姬囍力竭地半坐在矮桌上,视线环顾四周,身边暗卫无一上前,摆明了是早早被人了结。他堂堂一国太子,身处东宫内殿,竟被人逼迫至此。
无颜摘下玄铁面具,露出半张被火舌吞噬扭曲的脸。
“你敢!”姬囍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