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澈姑吃力地说：“孩儿，我们呼延家的家财葬送在我和小十这两个妇人之上，我们都没有资格活着了，所以我就要用这同一把刀了解我们的生命。家里的仆人都遣散走吧，那笔钱……你爹是指望不上了。你要有能力追回来便去追，但我不愿你去冒这个险……”

她看向呼延琅岚，心里始终想知道呼延琅岚从始至终究竟有没有和小十有染。

呼延琅岚自从李澈姑自戕后，就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看。

当她最后一口气咽下时，呼延琅岚就像大梦初醒，抱起她，喊道：“澈姑，澈姑！你怎么这么傻！”

他又看了看呼延春：“孩儿，你长这么大了？武功怎么样了？”

呼延春见父亲终于恢复神智，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父亲！娘到死也想知道你和小十的关系，你究竟有没有对不起她！”

呼延春将家财被盗一事讲给呼延琅岚。

他听了却是大惊失色，急忙来到他家的灶房，看着那被人开挖出来的土块，说：“‘水中月’就是被我藏在了火塘下面……可惜了。”

呼延春道：“一切都迟了。”

“都赖那狗娘养的风雅公子！”呼延琅岚右手捶在左掌心上，说，“可是他们稽天宗又不是好惹的！”

“谁是风雅公子？”

“我以后会和你说。”呼延琅岚说，“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这笔钱咱们不要也罢！”

“为什么？”呼延春不解。

“因为，那族长可能是稽天宗的人，咱们惹不起的！”

“哼！又是稽天宗！稽天宗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二十年前，你们‘帝国十二雄’不是一样把他们稽天宗打趴下了么？”

“不一样的。连我们几个都能打得过的人，会是稽天宗的尖锐么？稽天宗有一门独门秘诀，叫作‘一月殇’，能使人变得癫狂，白日睡觉，晚上亢奋，以手代脚，总之就是一切都颠倒过来了。中此魔功者，没有活得过一个月的。听你所说，李希狗贼可能就是中了族长的这门邪功。”

“爹，你当年为什么疯掉？”呼延春似乎有点指责的意味。

“儿子，现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还是先安排你娘的后事。”

呼延家的丧事办得也算风风光光。

事情少时，呼延琅岚就和呼延春说起往事。

他说：“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把水中月交给小十，倒可能是她盗了这水中月到她家里藏起来了。另外，我一直都是清清白白的一个人，除了你母亲，我对任何女人都没有兴趣。

“在我还没有发疯前的一天，我把那一大缸水中月拿出来在书房里观赏。听老祖宗们说，那水中月最初的确是固态的，后来温度升高，它就融化了——这就埋下了祸根了。

“谁知道那天你突然从高处掉下来，血流了不少。那时你才六岁不到，我和你娘赶紧送你去找大夫。慌乱之中，我竟忘了将那缸水中月藏起来，给了小十可乘之机。”

呼延春摸了摸后脑勺，摸到了那块疤：“原来你和娘一直说的我在五岁的时候重重地摔了一次便是这回事。”

呼延琅岚接着说：“等大夫告诉我们你不会死掉的时候，我热泪盈眶，比我当年从阿狼山突围的时候还要高兴。我一高兴，回来的时候竟然不曾注意那水中月。

“我记得，后来我每次瞧那缸水时，总觉得少了些。我虽有怀疑，却还道是年隔代移，它挥发了些，是以一直没有太过重视。听你说，那水中月既然出现在小十家，便极有可能是那次我疏忽大意，被她偷偷舀了些水中月，藏在她家里了。”

他猜得果然没错。那时，小十见水中月神奇非凡，便已猜到了是宝物，偷了一些拿回家里，谎骗老母亲，说是呼延琅岚赏赐的，让她好好地藏着，日后大有价值。

呼延春听了这些，虽然颇不满于小十的所作所为，内心却稍有宽慰，仿佛这样的结果是最佳的：这样，他母亲杀死小十也就没有显得那么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