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红裙子的惠子静静坐在书桌前折纸,一滴又一滴眼泪划过她的下巴,啪嗒滴到脚下。
“钢琴就别卖了,惠子那么喜欢。”
“不行,我连车都抵押出去了!”
“什么!?你替你们社长做担保,你疯了吗!?你是他的儿子吗!?”
“这些跟你有什么好谈的!?我才是一家之主,来,把钢琴搬走!”
一滴血啪嗒滴到惠子的脚上,洁白的袜子开出一朵殷红的花,紧接着,惠子连同她坐着的椅子缓缓向后倒去。
青宇光徒劳伸出手,想去拦一下。随着椅子轰然倒地,海一样的白纸从桌子上撒下来,瞬间卷到床下,折成棱形的纸片刺刀一样扎过来,青宇光吓了一跳,慌乱之中胡乱挣扎,头狠狠顶到床板,钝痛之中一声咣当巨响,他把头顶的床直接顶开了!
青宇光蹭地从秘道跳出来,挣扎着从歪倒的床板和纸堆里爬出来。等他浑身戒备地向前打探,才发现此时惠子的房间中中央只剩一把歪倒的椅子,还有一大片落地的白色折纸。
惠子不见了。
青宇光轻轻展开地上的纸,发现那竟是一张张试卷,每张试卷上都用缭乱的红笔描出一个赤裸的女孩。
紧接着,他看见翻开朝上的床底板上,布满无数带血的抓痕,床下,从秘道的洞口向外延伸,也有无数带褐色血迹的挣扎的痕迹。床底角落还堆着几件沾血的裙子。
事已至此,哪怕是他也明白发生了什么,这户人家的女儿惠子被人侵犯了,就在自己的房间,很可能不止一次。
她被侵犯的时候,她被人牢牢控制,死死捂住嘴的时候,他的家人就在一墙之隔的外面吗?是谁侵犯了她?
光忽然很想吐。同时环视一圈,发现雅美和桐生不在这个房间,他们现在去哪里了?
光视线扫到之处,房间角落的红色皮球忽然自己动了一下,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轻推了它,滚滚停停地朝门外去。
光也蹑手蹑脚地跟上去。
二楼走廊空荡沉寂,昏黄的光在地板拉出窗框的阴影。空气中充斥着熏人的酒臭味,好像地板下架起了一大锅煮沸的酒,酒味源源不断从楼板下面泛上来,泛上来。
红皮球滚到楼梯间,不动了。
女主人和男主人的争吵声从楼下传来。
“天哪!我听说亮把老师刺伤了,怎么会!?他明明是个好孩子啊!”
“你别管他了!老子现在和他断绝父子关系!”
“你怎么能这样!现在正是需要你的时候啊!”
“需要我什么!我已经没有钱了!没有钱了!这个家已经完蛋了!完蛋了!”
“哐!”惠子的房门在身后砰地自动关上,整个二楼走廊昏暗无比,地板上堆积飘尘,显露磨损。走廊尽头的一则日历掉皮似地一页一页自行撕裂,撕裂的日历纸飞到走廊,飞着飞着,腐朽变成了灰,时间在房间无声无息地快速流逝。
最后,日历停在了14年前5月初,这栋房子废弃前几天。
男主人的声音再次在楼下响起时,已经嘶哑地像个老头:“你又怀孕了,呵呵呵,你都那么老了,怎么还能怀得上啊?”
青宇光静静走到二楼楼梯拐角,轻轻看向楼下。
楼下厨房门里拉出两道粗长的人影,佝偻身子的男人,瘦弱怀孕的女人。
厨房传出细微的水龙头喷水声,碗盘在水盆里的搅拌声,除此之外只有寂静。
“啊?”“男人”打了个酒嗝,走进厨房叫了妻子一声,对方保持着低头洗碗的姿势,没有动。
两人的影子短暂交融了一下,下一刻,传来刺耳的噼里啪啦和女人尖叫声。
“啊啊啊!”
“你说!这孩子哪来的!你怎么可能生!你跟谁的!跟你那个道貌岸然的小白脸上司是吗!说!
“你是不是背叛我了!?”
“你这个臭女人,看我不打死你!!!”
霹雳哗啦,男人的影子超起一个酒瓶就朝女人的影子砸去!只听咣当一声,酒瓶碎裂,两个影子摔打之间,杯盘碗盏打雷似地碎了一地,其间夹杂着男人的怒吼和女人的尖叫!
轰隆隆!此时房子外也电闪雷鸣,电光照射之际,拖在地面的影子,整栋房子的所有轮廓都小幅度地扭曲震颤。
轰隆隆!
狭长的雷声过后,两个影子的对决结束了,男人的影子歪歪斜斜地拖在地上,他的脑袋上插了半个碎玻璃瓶。
男主人,被女主人,杀了!?
青宇光呆在原地,冷汗如瀑,下一秒,两个影子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楼梯底下,一个脑袋上插着半个玻璃瓶的“男人”模样的生物,摇摇晃晃抬起头,一双模糊渗血的眼睛刚好对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