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上盛着三杯茶叶,其中有一杯中只有三三两两少得可怜的碎叶。
三公子捧起这杯“独属于他”的清芝茶叶抿了一口。
“是你的口味吧?”
身旁的二哥笑问道。
喻钧轻咳两声,摆出一副庄严的姿态说道:“客川,玉澹阁的事情,想必你大哥已经告诉你了。”
喻客川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玉澹阁的晚宴时间已定,今日晚。”
书生和三公子同时一愣。
喻刃一走那帮中土大能就闲下来了。
见两人的反应,喻钧无奈笑道:“我倒是也没料到,不过既然客川回来了,这件事本家主也可以放心地交给你们两位处理了。”
“你们二人今晚前去,仅需替喻家守好本分即可,至于中土人说的话……不必太放在心上。”
喻钧满不在乎道:“你们二人都是难得的才子……我想,完全不必教你们怎么做。”
“在保全自身的情况下,使喻家的利益最大化。”书生不卑不亢,轻声说道。
家主点头,眼神中流露些许赞赏。
“不过我倒从未指望过那帮修行者,在他们眼中所谓泷湾的大家族只不过是蝼蚁,喻家的未来,还是要靠你们年轻人。”喻钧意简言赅。
这一代,是人才辈出的一代,泷湾群星闪烁。但论到有能力改变格局的几位年轻人,最先想到的,除去十年前苏家的那位大小姐,便是喻家的三位才子。
五年前闪烁的天上星三公子喻客川,虽说到底黯淡了下来,但天纵奇才之名依旧在。
泷湾武者暗面之首喻刃,极具头脑的二公子喻宏。
“为迎来喻家的辉煌,刃儿已经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就看你们二人的了。”
喻钧语重心长。
“谨遵家主教诲。”
……
“川子,面对长辈时,你还总是变了个人似的。”
离开大堂后,两位公子并肩而行。
昨日被喻刃拉到了后院,还没怎么来得及与这位二兄长叙旧。
“宏哥,说到底我对喻家也没什么归属感。”
父亲死的早,母亲弃他而去,自幼上了凉洪山,长年跟顾鸣和杨泷一起生活。
也许他所牵挂的,是师父师弟,是两位兄长,是陈家的小姐,而不是仅仅赋予他公子之名的喻家。
这里的长辈没什么戾气,待人倒也平静和蔼,但三公子始终没有感受过真正炽热的对待。
至于喻家的事,他虽不愿多插手,但能帮上点忙总归是好的。
为喻家带来辉煌之类的,他也懒得去思索。
喻客川搭着哥哥的肩,感受到对方比五年前还略有消瘦的身躯,感受到心头一股酸涩。
“我理解的,川子,泷湾同样遏制不住你的脚步。”
喻宏嘴角时刻挂着笑容,仿佛在说一件轻松的日常琐事,“我会尽我所能整治好喻家,你们只管去追寻自己的道路。”
“宏哥。”
喻客川挣扎许久,艰难开口道:“无法习武并不意味着无法修行……”
这个儒雅的书生挥手打断了弟弟。
“好了川子,我不想安慰自己,更不想欺骗自己。”喻宏收起了笑容。“就算如你所说,我走了,喻家怎么办。”
喻客川不知道如何反驳,只得沉默。
现在他的角度,喻宏是自己相处多年的兄长,自然有所不舍。
而回头看喻宏的立场,他如今的才识与名誉亦与喻家的栽培脱不开关系。哪怕他也对喻刃和喻客川万般不舍,也想怀着一身过人的武艺,只身赴往中土,但他能做的只有目送兄弟离开,独自留在喻家,继承家主之位。
“这是我的命运。”
喻宏说话这句话后,再次扬起嘴角,“川子,久别重逢,是不是该喝两杯去?”
“走。”
玄关处,三公子从木櫃中取出细布裹着的剑,背在身上。
……
东岭林海。
簌簌!
远处传来人声打破了原本寂静的森林,发觉有人正以极快的速度飞奔经过,树杈上几只休息的飞禽受到惊吓,扑哧而飞。
树下眨眼间掠过三道白袍人影。
“叶师兄,偌大的一个东岭,我们想找到安小姐,怕不是难如登天?”
说话的是后方的一位白袍中年人,而为首的那位被他称为“叶师兄”的,居然是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青年。
那名青年的腰间,挂着一柄与众不同的剑。
比普通的剑更细,更短,剑身闪烁寒光,剑柄精致华丽。看到如此一柄剑,第一时间便想到轻盈敏捷。
势必如燕飞般灵动,穿云而行。
“如此荒郊野岭无法停留多日,所若想有安全的歇脚之地,安小姐必然会进入村镇,而泷湾作为东岭最大的镇,自然是最好的藏匿之地。”
青年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天沙府的鼠辈未必想不到这一点,不出我所料的话,将会动员泷湾武者世家的力量帮他们寻找安小姐。”
“这……恐怕有些不妙,安小姐不会想到这一点吗?”
另一位白袍人说道:“她究竟会怎么做……”
“无论安小姐有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泷湾都是她最好的去处。”姓叶的年轻人沉声道。
“最危险的地方即是最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