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的酒虽比曲觞楼的更厉害,可解愁?它又凭什么解我的愁。”宫紫没有停留,抄起刀,走入沙海中,细微的沙砾从她面前划过,只让人陌生的厉害。
“呼——”宫紫吐出一口气,猛地挥刀,凌空一劈,暗铁色刀刃自上而下划开长风。刀锋隐没沙中。
没有停歇,她脚步紧密,一步一步向前跟刀,身形旋转,一连砍出数刀,出手行云流水,岩黄色长袍被舞得猎猎作响,一招一式力道恰到好处,一起一落不得不留一丝赘余。
她急收刀,刀刃在身前打转,似攻非攻,锁紧门户,徐徐抽身,手中刀却在此时不停跟进,她重心下移,双腿做弓,似老树盘根,防守滴水不漏,适时……
破招!
大刀斜走,拉出一道刀弧,银光闪过,黄沙扬起,形成一道沙幕,铁刃穿过,不为所动。下一刻,宫紫手一抖,杀伐之气不再,一往无前的铁刃落入沙中,她的手静静悬在空中。
她弯下腰,蓦然将刀拾起。她手一翻,回身扬出一刀,借势脚下生风,刀锋也随她逐渐虚浮。刀光在她周身游走,猎猎风声不断,她舞动着,飞沙走石,刀势如排山倒海一般,她越舞越快,越舞越快……
阴云消散,一轮圆月悬在空中,群星在此时黯淡无光,月光肆无忌惮地倾泻在这片沙漠上。宫紫的脸上又添了几分惨白,她依旧在舞着她的刀。
挑,砍,劈,刺,不再充斥着肃杀之意,取而代之的,是怎么也抹不去的惆怅与空虚。
宫紫收势,藏锋于内,仰头望月。冷风灌进她的袍内。
“如今,我的拔刀又有什么意义?”宫紫收起自己惨淡的笑容,沿着自己留下的脚印往向回走,几乎没有人见证她的舞。
她与寻车的伙计对视一眼,自顾扭头,任由那狐疑的目光在她身上。
宫紫回到车前,男人却已不知何时坐出了车外,怀中抱剑。男人转过头。似在等待她。
宫紫避开他的目光,爬上车,没有钻入车内。
“刀法刚猛,但变式死板,不过提线木偶,徒有其表。”男人开口,依旧不带丝毫感情,“以性用刀,你的心根本不在刀上。”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宫紫被戳到痛处,反问。
“我可以感受得到,在你出手时。”男人缓缓道,怀中剑已不知什么时候出鞘,无声无息,漆黑的剑身一闪而过,剑芒刺入沙中,快到连起手都看不到。
“你也能感受到,对吗?”男人回头,宫紫却不知何时已钻入车中,似不为那一剑所动。
男人沉默收剑,神色默然。
“只是巧合吗?”男人自言自语,一只手摸索着怀中的剑,“也对,这样的事根本不可能发生在一个普通女人身上。”
男人假装宽慰了自己,不再思考。
“君不见,白骨堆前堆白骨……”
这一夜,她在内,他在外,都睡得很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