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市,步行街,盛夏的傍晚,人群熙熙攘攘。
刚刚结束考试的学生一群群的将小吃摊围得水泄不通,一个短发的年轻男生拎着两大包东西,从人群中将自己拔了出来,黑色的短袖短裤被汗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石光晃了晃因嘈杂的声音而有些发蒙的耳朵,小声嘀咕道:“真不该这个点儿出门。”
他是一名在校的大二学生,刚刚结束期末考试,宿舍的闷热(没有空调)和成群结队的蚊子,让他果断买了第二天回家的车票。
石光喝了口饮料,擦了擦汗,也不管因打湿而显得乱糟糟的头发,大步向家里走去。
这时,好像有奇怪的歌声从远方响起,石光有些纳闷儿,支棱起耳朵,却始终听不清那歌声从哪传来,他向四周望去,却惊恐地发现,以自己为中心,大概五六米的区域,开始褪色,楼房,商铺,小吃摊后的中年大叔,手里拿着奶茶的女生……甚至连傍晚的阳光,一切都变得只有黑与白。
石光下意识地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却发现同样变得黑白的身体与周围的一切都凝固在了这里,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耳边传来的歌声却越来越清晰,远方的嘈杂吵闹声越来越远,远的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石光慢慢恢复了意识,他想睁开眼睛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眼睛好像被什么黏黏糊糊的东西缚住了,睁不开,身体有些酸痛,像是坐了十几个小时火车硬座。他挣扎着坐起身来,小心地用手撕掉眼前的东西,有些粘手,透着微微的凉,眼睛有些难受,但终于是能感受到一些光亮了。石光稍微有些安心,身体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他用手小心翼翼地抹掉眼睛四周遗留的黏黏糊糊的液体,慢慢睁开眼睛,入眼的第一缕阳光并不刺眼,带着傍晚的柔和,远方是广阔的天空,被风卷碎的云朵像是层层叠叠的海浪,在夕阳的映衬下,透着一丝诡异的血红。
天空之下,是一望无际的荒野,漫山遍野的树木枝繁叶茂,却不见一丝绿色,铁黑的树干扭曲着直插天空,像是铁铸的雕塑,又像是扭曲诡异的长枪。
“啊,那是什么?!”一声惊恐的叫声从背后响起,石光回过头去,他背后是一座小小的土包,爬满了黑色的草叶,叶脉透着一丝血色,在风吹下微微的晃着。
石光顾不得观察这些奇怪的植物,快速翻过这个土包。卖烤冷面的大叔甚至还拿着锅铲,哆哆嗦嗦地看向一个方向,石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远方是一大片没有小植被覆盖的荒地,中心处高高隆起,一棵巨大的不可思议的树拔地而起,直插天空,树干像是无数根巨大的藤蔓彼此纠缠而成,布满了诡异的纹路,纹路彼此结合,像是一张张奇怪的人类面孔。
整棵树自两人高的位置开始向外延伸出枝桠,位置越高枝桠越长,直至与树干一同伸入云层,稍低处一朵朵云依偎在树枝上,像是一朵朵血红的花。荒地上布满了苍白破碎的骨骼,骨骼一圈圈环绕着荒地的中心。
整棵树按照一定的频率收缩、膨胀,仿佛在呼吸,树干上的面孔随着收缩膨胀时哭时笑,恐怖异常。
大叔哆哆嗦嗦地跌坐在地上,他身后是面色苍白的两个女生,一个看上去二十岁左右,同样跌坐在地上,白色的连衣裙上沾了不少泥土和黑色的草叶,未开封的奶茶倒在一边,洒了一地,一个看上去高中生模样,戴了一个黄色的帽子,勉强站着,她们身边是一个中年男人,戴着眼镜,面色同样不好看,但是相对镇定许多,他搀扶着一个年轻男生,男生右腿像是受伤了,面色痛苦,用手捂住额头,浑身止不住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