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很务实的人,穿越至此,但凡后世的诗词歌赋、技术科技能够帮到自己的,他秉承着“拿来吧”主义,拿的心安理得,甚至理所当然。
所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为国为民者,不拘小节。
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多救一些百姓而已。
“为了能救一些大明的百姓,只能苦一苦明末和大清的诗人了。”
田三六想着,嘴里喃喃自语:“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只可惜现在不是明末,秦淮八艳都还没出生,不然这首纳兰嫣然的诗一出,还不得把八艳迷的不要不要的?”
顿了顿,意识到自己刚刚想的似乎哪里不对劲,想了好一会,也没想到。
算了,先午睡会,算着时间,高翰文、海瑞和王用汲多半得到杭州了。
海瑞一到,郑泌昌何茂才还有沈一石他们,可就没精力盯着自己。
田三六有些庆幸,得亏及时躲进军营。
可即便如此,他前天还是差点遇到危险。
这帮人居然买通了军营里的人搞暗杀,看来是对自己恨之入骨。
正胡思乱想着,忽而营帐外有动静。
他警觉的起身,拔出戚继光送给自己的匕首,没有说话。
“小老爷...”营帐外传来沈八的声音:“您老睡了么?”
“八爷,什么事?”听到是沈八,田三六放下心来。
“谭参军派人送京城送来一个木匣子,说是要亲自交给您。”沈八的声音里透着些许激动。
田三六猛然起身,掀开帘子:“什么东西?”
马上有一个军士走过来,双手奉上一个木匣子。
上面还有一封信,拆开信看完,田三六看向木匣子的眼恨不得闪出精光来。
伸手轻轻抚摸,随后打开,将那把剑拿出,唰的一声拔出。
寒光四射,慑人心魄。
“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田三六冷声念出这首诗,听的一旁沈八心惊担颤。
“小老爷,谭参军怎么送您一把剑...您不是有一把胡部堂送的剑么?”
田三六道:“这是裕王殿下送给我的。送剑,便是要杀人!”
他说着将宝剑入鞘,拿出另外一把剑来,让人赶制出特制的腰扣。
此时在军中,制作这些最是容易,很快便做好。
田三六将两把宝剑扣在腰间,大小正合适,丝毫不影响行走。
大明文人并不以佩剑为风,将军更无佩双剑的习惯,外人看来虽几分不伦不类,却给田三六平添几分杀气。
“小老爷,裕王爷赠剑,这是何故?”沈八投靠了田三六,自然要与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因此有些担心。
“自然是要杀人的。”田三六面露不屑,裕王向来柔弱的性子,要送也该送文房四宝之类的,为何会送自己一把朱元璋当年用过的剑?
他只是不解赠剑的动机,却非常明白,裕王赠剑,明面上是看重自己,实际是把自己逼上绝路。
所谓身怀利刃,杀心自起。
他已经靠着胡宗宪的剑杀了三人,浙江官场谁人不知?
如今郑泌昌何茂才等人见自己又获赠剑,本就必死的局,再无任何缓和的余地。
而这把剑又是大明太祖皇帝用过的,按理来说,赠给田三六不合礼制。
可偏偏就是这不合礼制,却才是妙招。
清流合严党在浙江的斗争已经白热化了,双方更是憋着劲要致对方于死地。
裕王赠剑,田三六若用敢用此剑杀人,倒严成功,最坏也是自罚三杯,如果杀人的理由充分,说不得还要赏赐。
祖制?自有大儒为田三六辩经。
大明的祖制历来只有一个作用:党争的工具。
如果倒严失败,田三六敢用此剑杀人,那便是违背大明祖制,该杀杀,该剐的剐,和裕王毫无关系:我只是学胡宗宪赠剑而已,谁让他去杀人了?
太祖用的剑赠人?我身为太祖子孙,这剑本来就是我的,我拿我祖宗的东西赠人又如何?
嘉靖都默认自己可以往浙江塞人,我塞把剑,过分么?
田三六把这其中干系全都捋清楚,不由得感慨:
果然是老朱家的种,够狠!
可老子也不是泥捏的,偏偏不会按照你的想法来。
沈八冷汗连连,不知如何是好,齐大柱快步走来。
“小老爷,咱们安排在驿馆的人来报,昨日下午的时候,有个骑着大青骡子的人,从福建平南来的,叫海瑞,预计今天下午前便可进杭州城。”
田三六猛然一惊,按住剑柄,眼中精光四射:“好!”
“齐大柱,把那个刺客的带上,告诉兄弟们,马上坐船回杭州!”
齐大柱应声称是。
很快,一艘大船从台州码头出来,浩浩荡荡的向着杭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