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和裕王:“海瑞和王用汲?”
李妃则诧异:“又是那孩子的主意?”
谭纶则先回答李妃:“回王妃,哎!实不相瞒,别看我那弟子闯下这么多的祸,却也是个怕死的。回过味来后,便想着求我回京后找王爷说情,为他家乡争一个能替他扛事的官来。”
李妃深以为然的点头:“终究是十六七的孩子,能做出这番大事已经极了不得了。”
谭纶看向张居正和裕王,把海瑞详细的介绍了一番。
更是把海瑞之前写的一篇抑制豪强,反对兼并的文章念出。
听的三人浑身热血沸腾,抱着孩子的李妃甚至端正坐好,似乎想要怀里未来的大明之主也要好好听一听。
谭纶道:“此篇便是海瑞所写,海瑞字汝贤,号刚峰,在福建平南县任教谕。”
张居正更是信心倍增:“好!王爷,教谕转任知县乃是顺理成章之事,跟吏部说一声,立刻调任这个海瑞去淳安!”
裕王马上点头称是,这路数他太熟悉了,张居正等人安排,他做事,向来如此。
谭纶则叹息:“只怕很难,海瑞这人我是知道的,他若是想做的事,那是谁也拦不住。他若是不想做的事,那是谁也劝不了。现在这个情形,以他的志向,叫他去淳安他应该会慷慨赴之。但有一个字,他越不过去。”
李妃:“哪个字?”
谭纶:“孝!”
三人全都愣住,这个字在大明朝太过沉重了。
李妃:“可不可以说的详细些?”
当下谭纶便把海瑞的生平讲了一遍,更是着重说了家贫自幼失父,全靠母亲含辛茹苦养大,最是重孝道。
如今海瑞四十多岁,三代单传,只有一女,此番去淳安,只怕一去无回。
无论是奉养老母,还是为海门添嗣,孝之一道,海瑞都尽不了了!
三人再次沉默,李妃更是难得坐下,没了刚刚的心气,满面春风的脸上也稍有些落寞。
谭纶见众人被自己的话激起,又被自己的话打击,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李妃忽而看向他:“那孩子向你举荐海瑞时,便没再说些其他的么?”
在这种“绝望”下,李妃没由来的想到了未曾谋面的田三六。
裕王有些心烦意乱:“他一个书办,虽有些能力,终究只是个孩子,能有什么办法?”
李妃也深以为然:“是臣妾病急乱投医了。”
谭纶则眼睛一闪:“还真有!”
说着掏出一封信来,有些犹豫:“这是临行前,他说若咱们要写信让海瑞出山,便把他这封信也附上。”
张居正:“信里写的什么?”
谭纶:“我岂能擅自拆看?”
张居正一把夺过:“为国为民,非是私事。再者他故意不封信口,便是要让你这个当老师的斟酌是否合适。”
说完拆开信后,直接愣住,顿了顿,方才朗声叫好:“好!好!好诗!”
裕王更是催促:“什么诗,快念来听一听!”
李妃也是满脸的期待。
“这第一首,应是写给海瑞的。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材!”
张居正念完,最是消极的裕王也不由得满腔热血,连连说了三个好。
李妃忙问:“那第二首呢?
张居正看向她,笑道:“这第二首应是写给海母的,虽不似第一首工整,却胜在情深意切。”
谭纶有些急了:“你快念就是。”
张居正顿了顿,交给李妃:“劳烦王妃念一下。”
李妃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接过来:“世间爹妈情最真,泪血溶入儿女身。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
念完后,看着怀里的儿子,眼泪止不住的留下:“好,好。”
看向谭纶:“谭先生,你为世子收了个好弟子。”
张居正意气风发:“写封信!并着这两首诗,连同吏部的调令一起送去,教他移孝作忠!”
谭纶接过李妃信,又看了一遍:“海母虽是女子,却也知书达理。必然能看出这诗中所意。淳安知县便是一县父母官,也需有一颗父母心!太岳,你来写,我给你磨墨!”
说罢,一人磨墨一人写信,随后附上那两首诗,待裕王安排吏部的文书后,一并发给海瑞。
...
“也不知道,海瑞收到那两首诗,会是什么表情。”
中午,田三六躺在军营的营帐里,握着一本论语,辗转反侧看不下去。
心里很是忐忑。
一会后悔自己节外生枝,一会又觉得自己做的对。
龚自珍的那首诗,海瑞看了,肯定感同身受。
慈禧那首写给自己老娘的诗,海母看了肯定也得像自己一样睡不着。
那可是能够流传千古的一句话啊。
田三六对抄诗行为没有任何心理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