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这话好似在哪听过,聂大娘是客客气气的回答,但至少这位官爷想歪了,又或者说是习惯想多了,他想起酒楼里俏姑娘,把她们和眼前这位一对比邪念立马就没了影,尤其是刚刚那一声吼,比武松打虎还要威风,这头母老虎惹不得!官爷见她还算识相,这屋子翻也翻过,找也找遍了,看这妇人态度也不错,便不打算深究,面不改色地接着话儿说下去:"保家护宅是我们本分,你能这样想很好,不过,你要是发现上边这几个人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不得隐瞒,知道不!"不消说,那墙壁上挂了黑大汉、书生以及织天派等人的画像,"如遇歹人,报官缉拿"几个大字醒目地写在榜上.这位官差见聂鸣一直盯着手里的银子,临走前经过又踹了他一脚,权当警告.
挨了打的聂鸣心中是恨透这些伪君子,毛贼偷东西自知理亏,他们夺了人家东西还头头是理.得亏聂鸣没拿出夜明珠,还藏在脚板底呢.官差走后,大娘气的是浑身发抖,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翻箱倒柜地找跌打药,搽药酒的时候聂鸣忍不住倒吸几口冷气,伤口的疼痛倒是提醒了他还有事要做,他大娘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询问那锭银子的来路.聂鸣一听头就大,他瞧了眼灶台的砚台,借机推脱是帮书斋的人找零,扬言要赶快给人家送去,不可失约.他大娘说他都伤这样了就别想着赶什么牛,好好在书斋呆着,聂鸣怕误了时辰,敷衍了几句,草草把砚台装回匣子匆匆出走."真不让人省心."他大娘瞧着他那慌张样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会街上乱成了一片,买卖的不像买卖,摆摊的倒似拉车赶马的,多家店铺闭门谢客,官兵在大街上四处抓人,旁人能躲的早已经躲了,躲不开的搜完身后和蹲地上的乞丐没啥分别,至于那些敢跑的,就更不用说,少不了一顿毒打,四处尘土飞扬,乌烟瘴气,不时有快马经过,马仗人势横冲直撞,被驯化的和畜生无异,既伤人又伤物,散落在街头的货件也无人敢捡.
聂鸣一路躲躲藏藏,生怕再次被官兵逮着,待刘姑陆见到他,赶紧挥大膀子:"还不快点!要关城门了!"忙掀开轿门滚带爬钻了进去.
这人一急轿子也跟着心情晃个不停,聂鸣本就是第一次坐这玩意,晃动起来哪还敢真坐!生怕自己没站稳一个骨碌滚出去,这丢人画面他在集市上见过,所以是打死都不会步那样的后尘,也多亏轿夫没空管他,要是看到他那半蹲半坐便秘般的架势,还不笑掉大牙.
待这乘滑在钢丝绳上荡了好远的轿子缓停下来,聂鸣吊起了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耳边听到外边一声"好了!"心里甭提有多高兴.轿子才刚停下,他便急不可待的跳将下去,甘刘二人想给他口水喝,聂鸣倒提着裤带急匆匆的去了庄稼地,得亏合时候停下来,不然活人还真给一泡尿给憋死.
晌午时分的太阳变得更辣了,甘贵安发现前边有家茶铺,去买了些干粮,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麦记客栈查封,官兵几乎是倾巢而出,昨夜还没完今早又出这一单,也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通缉令上五人他们见了四个,还好离开的早,要扣在现场估计得让家属来衙门认人,家里那婆娘还指不定敢来呢.甘贵安喝了口水,咂嘴叹道:"可惜可惜,没看到最精彩的一幕."他指的自然是东郭砾遇害那个紧要关头,刘姑陆笑道:"也不知那汉子是何许人也,干掉一个,还重伤东郭大人."他当然不会认为书生和织天派那伙人有这个能耐,谁能想到鲁莽的程三郎能暗器伤人,甚至把东郭砾眼睛弄瞎了."诶,要我说,这人肯定和刺杀梅新萍有关,就算不是他,也脱不了关系."甘贵安眯起眼睛,猜测两者的联系.
"我是这样想的,抬完这票该带老婆孩子回乡下避一避."刘姑陆觉得城里买卖不好做了,郡守遇害指不定要乱上好一阵子.说话间,前边来了两拨人马,喊打喊杀的混战到一块,茶铺的人走的走躲的躲,脚步慢些少不了挨一刀.甘刘二人又不会武功,要跑也没路子,只得埋首耸肩,不敢正眼相望,生怕惹祸上身,刘姑陆瞧撒尿那主子还算机灵,躲在玉米堆里一动不动.
这倒冤枉了聂鸣,他本是想松松脚指头好好揣摩揣摩鞋底藏着的光珠子,才刚提起鞋,又瞧见一拨厮杀.怎么腾些时间把玩把玩宝贝就那么的不容易,忧心忡忡之余他只好再次把心爱之物藏好.
打斗双方看样子是不死不休,稍占优势那拨人头戴黄巾,上面绣着"傲狼帮"三个红字,他们常以多围少,被缠住的也不知是哪方势力,感觉并非乌合之众,其中有位皮肤褐红的壮汉身手了得,常以一当二,周旋于敌圈中,解了自己人好几次危机.傲狼帮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干脆放弃其他人追着他不放,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这人硬是被对方乱刀砍死,那血溅的有半天高,围攻他的人没一个不染红的,场面血腥,真似杀红了眼.壮汉一倒,主心骨算是没了,剩下的人就算把命豁出去也无济于事,傲狼帮那些人无需过多力气便收拾了残局.甘贵安自认大场面见过不少,心里还颇为镇定,刘姑陆眼角从刚才到现在一直跳个不停,按压眉头之际忽转头望向地上那死人,只因壮汉临时前对着远方说了句乡音,刘姑陆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原来这些人都是自己的父老乡亲!他们不是什么帮派的人,而是乡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