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狗崽子不看路,瞎了眼了真是!"
聂鸣眉头一皱,恼怒之余正要爬起来争论,可听对方的官腔调调就知辨不过,抬眼瞧那灰衣黑条打扮的官爷捂着焦黄的牙口破口大骂,还没算完,迎面挨了对方沾满泥巴的一脚,腮帮子火辣辣的疼.这倒是不要紧的,关键是那锭五两的银子"吧嗒"几下如懒虫翻身般滚进了众人的视线,聂鸣脑子里就好似被油炸得头发冒烟,肩膀猛不然地提了起来,赶紧翻身伸手去够,可惜这位官差拿出抓贼的架势,聂鸣就好比是偷油的老鼠,官爷应是威猛无比的黄花猫,两人姿势各异,但目的相同.
胳膊拧不过大腿,聂鸣又一次遭到蹂躏,只能眼巴巴地瞧着那银子落入虎口,真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他大娘上次看见五两银锭还是去年的去年,心里简直是翻起了惊涛骇浪,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待尾随的两位官兵进来翻锅掀瓦时,她脑袋才似被捅开了窍,心想这下强盗来了,可恢复功能的七窍却全散了架似的,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唯有冲口而出的一句:"来——官爷请,请喝茶,有事坐下来慢慢说."她平时那双弹棉花飞快的手却紧张得打起了哆嗦.
"闪一边去,没看我正忙着嘛."拿到银子这位爷尝到甜头,想着屋里该有好些积蓄,哪有功夫管这矮妇,没得到银子那两位爷嘴上没说什么,来来回回却把这间土屋翻了不下五遍,除了墙壁上挂着的半吊钱、被铺下压着的两半烂银票,毫无所获.
"你!过来."连半吊钱都没捞到的王姓官爷驴脸一拉,喝道:"家里有什么私货还不拿出来!"
大娘刚悄悄朝聂鸣作了询问的神色,见聂鸣使劲摇头,暗地伸手捏了这毛小子腰窝肉一把,转过头楚楚可怜的道:"冤枉呐官爷,哪有什么私货,穷苦人家就挣口吃的,还望官爷您高抬贵手则个."
我信你还有鬼了!王官爷驴脸一张,露出一口比驴还要丑陋生动的牙齿,一手扣住聂鸣的手腕,往他身上摸索几下,在碰到木匣子的时候眉头明显一跳,双眼放光:"给我!"
"我不,不可以给你."聂鸣挣扎着倒地,紧紧护住了胸口,他大娘生怕惹急官爷把他拷了去,到时候就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大步上前给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娃一个耳光,趁聂鸣懵呼呼的时候,客客气气地把物件交给了官差."给我!这是我的东西."聂鸣心急如焚,竟作势要扑到官差身上撕咬,他大娘此刻是恨透这个惹祸精,按捺不住吼了句:"放开!"这一声端是平地里一声惊雷,别说房顶遮不住,连仨官差都似被一股冷风扫面而过,尤其是拿着木匣子的这位王官爷,更是一个没握住,木匣子"啪喇"掉地上.兴许是母性光辉的霸气侧漏勾起这三位官爷儿时面对严母时不知所措的回忆,这三人你眼看我我眼里有你,齐刷刷把目光集中在大娘身上.刚抖擞起来的大娘立马就怂了,由母老虎变成了小花猫,低眉顺目说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她也说不出了大概,扫了眼地下,发现是个砚台,暗想聂鸣这死小子还算有心,知道爱护文房四宝,于是乎眼疾手快地捡起,边笑边解释道:“是书斋夫子吩咐买的,孩子怕挨夫子教训骂所以顶撞了官爷,有怪莫怪啊,鸣儿,还不给官爷赔罪!”聂鸣瞧大娘把砚台放在灶台,心中暗松口气,就算不情愿又怎么样,还不是要跪下来认错,他象征性地点了三下头权当是磕地上了。
"小子,这锭银子从何而来,快说,可不许隐瞒!"王官爷清了清嗓子,虎着脸问道.
还未待聂鸣说话,大娘抢着回答道:"是民妇见官爷来了,特地唤小儿孝敬你们的,平日里多亏官爷照顾,一点点心意还望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