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对一变成三对一,这是大好的局势,三公子也没去想太多,因为丰神玉失去心智,变得越来越像妖怪的同时,如果没能伤到他要害话,其情绪会越来越暴躁,更加难以对付,正因为是如此,三公子脑子里只想着怎么样把眼前的这个妖怪给干掉。直到那把长刀砍向自已后腰时,他才有所反应,慌乱中只得扭身躲避,然为时已晚,好在危机关头,狗蛋的猛然一扑让那把长刀偏了些许。
“噗!”长刀自腋下几寸处划过,刀尖划破皮肉,深可见骨,换做常人,这一刀恐怕就要了半条命,可三公子又岂是一般人,要确切的说,早已经不是人,他的身体早就如铜皮铁骨一般,这一刀下去顶多就是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三公子早已经感觉不到痛,他回过头,眼睛一愣,扫向黑骑统领,这厮太过阴险,时机挑得刚刚好,就在自已刚躲过丰神玉的攻击后,便从背后下黑手。此时的三公子无名火起,好你个阴险小人,那我就先宰了你,正欲转身之际,丰神玉毛茸茸的大爪子又朝着自已面门拍来,不得已飞身躲过,“嗡!”一声响,黑骑统领又是一刀直砍自已后脑勺。
好在这次三公子有所防备,又一次堪堪躲过,他终于知道什么叫背后捅人,而反观黑骑统领那厮,脸不红心不跳,眼见偷袭未遂后,提着长刀大模大样的又向丰神玉攻去,那意思仿佛是在说:“看什么看,我只不过是顺手砍了你两刀而以”
打还是不打,三公子有些意愤难平,明明是大敌当前,不赶快解决面前这疯神玉的话,谁都讨不着好,可问题是他还要防备来自背后的偷袭。“怎么办,上还是不上,”三公子又陷入艰难抉择中,这也是他身上固有的臭毛病,遇事迟疑不决,脑子里绕过来绕过去,待到大势已去成定局时,干脆来个什么都不管,豁出去拼了。
“呵呵!”三公子一声冷笑,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脑子里一懵,就仿佛卡壳了一般,随后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既然想不通,干脆不去想,不去管好了。短暂的一个迟疑,三公子缓缓往后退,既然想玩阴的,那我就不打了,看你怎么玩,狗蛋则一个纵身跳到高处横梁上,胡媚儿也早早护着痴傻的齐国公躲往后殿,此刻大殿中除却倒地不起的,并没剩几个人,那客氏妇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躲到王座背后,在她怀中则是蜷缩成一团,早已昏迷过去的二公子,此刻的她心里很明白,现在唯一还能仰仗的便是大殿外那位,仅仅是一面之缘,因为一个承诺便挺身而出的血蝠老怪。
面对三公子从旁的虎视眈眈,黑骑统领还是一副波澜不惊,不为所动的样子,与妖化的丰神玉战斗依然在继续,也就是说他摆明了,根本就不惧偷袭,三公子则越看越是心惊,恨得咬牙切齿的同时,也惊异于这厮居然会有这么一身蛮力,能把那么长的一把刀挥得快如疾风,如臂使指,怪异的不止这一点,包括那些黑骑军在内,明明穿得是黑铁重甲,按常理来说,应该很笨重,然而这些人个个身形轻盈,出快速完全看不出有动作的停滞。
有古怪,肯定有古怪?三公子心中隐隐有了猜测,黑骑统领出自以符文为道的问道阁,那么他一身的蛮力和灵巧速度只能是来源于身上的血色符文,
又是一个响雷带闪电,丰神玉双手撕扯着头发,浑身颤栗,显得很痛苦,也就是这失神的间息,黑骑统领趁势双脚一跺,跃到半空,双手猛然发力,“嗡!”一声轰鸣,长刀自上斜下,直击肩胛要害,这一刀力量何其强大,若是斩实了,恐怕整个人都会被劈成两半。
“啊!”惨呼声中,刀刃破开皮肉,嵌入骨缝,若不是丰神玉一身厚实的皮毛,恐怕整个肩膀都会被卸掉,出于一种本能的惧怕,往黑暗的地方钻去,闪电瞬间照亮的空隙,后殿中依稀显出一道曼妙的身影,紧接着传来软绵绵的嘻笑,要怎么形容呢?似是那种半睡半醒之际,慵懒无力的呢喃耳语和痴笑。
靡靡之音,不!是迷魂之音,三公子再熟悉不过,这是胡媚儿魅惑男人最历害的手段,想当初,就连自已都差点着了道,可现如今,此时此地,面对早已失去理智的丰神玉,这样的招数还能管用?
但愿管用吧!三公子心里暗道,不然的话,那就是胡媚儿自找没趣,但反过来一想,这样也好,让这妖精吃点苦头,也让他知道,这天底下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会被她诱惑。
结果出乎意料的,也不知道胡媚儿做了些什么,暴怒的丰神玉渐渐安静下来,远远只听得他嘴里含糊不清说了些什么,三公子没头没尾听得一句“把心还给你?”
什么东西,把谁的心还给谁?就在三公子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黑骑统领闪身而过,后殿之中,两人前后一通乱打,丰神玉破门而出,看来他若是有心逃跑的话,估计也没人拦得住,时间不长,黑骑统领又返回大殿之中,毕竟是投鼠忌器,三公子和赵军还在一旁看戏,自然是担心事情有变。
“敢问统领阁下贵姓?”三公子笑呵呵,很是客气问道,对于刚才背后遇袭之事只字未提。
“在下滩涂氏,在武道盟不过是一末职统领罢啦!”黑骑统领回答的也很客气,显得是那么的彬彬有礼,那神情平静得,仿佛这两人才初见面。
先礼后兵,这是大战开始前双方固有的假客气,三公子顿了顿神,随后不动声色说道:“关于齐国大位,不知统领有何赐教?”
“嫡长子继承正统,这一点无可更改,而我武道盟做为齐国护国上教,责无旁贷”黑骑统领话说得毋庸置疑,不多时,两个黑骑军推着木轮小车进得大殿,做为武道盟在齐国最有力的一颗棋子,在危险还没来临前,大公子志统就被层层保护转移至殿外,此刻又活蹦乱跳的出现。
三公子脸色阴沉,看来即便是少了丰神玉,这黑骑统领还是未改初衷,而这或许也是两权相利取其重,扶持大公子上位会更利于控制,而自已才是那个最不容易控制,最大的变数。
大雨过后,天空也是一片阴沉,血蝠老怪手握熟铜棍立在大殿外,身形站得笔直,虽不发一语,但眼神却直勾勾望着大殿内,过了这么长时间,谁都知道这老头不好惹,而大殿内也是剑拔驽张,但双方都有所顾忌,并没有轻易动手。
黑骑统领率先发话道:“前辈可否进大殿一叙”,他深知这老怪是狠角色,一身道法诡异无比,绝对不好惹,如果拉拢不了的话,也要提前让他表明立场。
血蝠老怪悠然道:“我只保一人不死”
“哦!”三公子不由对这人更多了几分好奇,这怪老头果然人如其名,宁愿在外面站着淋雨也不进来,这摆明是不想搅入齐国这滩浑水之中,但又因为一个口头上的承诺而选择留下,。
三公子高声说道:“前辈要保一人不死,但我观他血脉逆行,筋骨尽碎,怕是活不长,若是真死了的话,前辈岂不是失信于人”
“哼!”血蝠老怪一声冷哼,似是有万分的不情愿,抬脚进到大殿中,无视众人缓步踏上台阶,扫了眼那巨大的王座,再看看自已手中的熟铜棍,啧啧声道:“娘的,好大手笔,整块铸造的金王座”,紧接着便让客氏夫人把已经昏迷的二公子放下,平躺在地,右手搭脉良久后,手摸下巴摇头道:“死肯定是不会死,但也治不好,活着就是废人一个,这后半生吃饭穿衣需人伺候,恐怕拉屎撒尿都要人搀扶,嗯!那妇人我问你,若是这样你还愿意照顾他吗?”
客氏夫人一听此话,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呜呜咽咽哭个不停,血蝠老怪一见此情景,脸上皱纹一道道凸显,一声“诶!”似是不耐烦,又好像对此无可奈何,沉声道:“不如远离这世非,就此跟我出城,你寻个好人家,也能安度后半生,如何?”
客氏妇人停罢哭声,扑通跪倒在地:“小妇人死也跟我家大王死在一起,绝不离开半步”
血蝠老怪仰头看着上方黑漆漆的大殿顶部,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良久之后他低下头看着妇人道:“咋家这辈子从没干过好事,我说过保你的男人不死,一诺千金,说出来的话,也绝不会更改”
话到此,血蝠老怪抓着头顶上不多的几根头发,来来回回在王座前走动着,像是要在想一个什么办法,不多时,他似是想起了什么,道:“我听说有什么废王,逍遥侯之类的封爵,不问世事,颐养天年,不如就封他个逍遥废王,让她夫妇二人什么都不用管,好吃好喝安心过完下半辈子,你们看怎么样?”
“仙师在上!即便你不说这些,我也绝不会滥杀无辜,况且还是与我血脉相连的亲弟弟”大公子说得真诚至极。
“呸!”三公子啐道:“仇就是仇,他害我家破人亡,若是一句话便能放下,那不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哎!”血蝠老怪一声长叹,并未接三公子的话茬,转而说道:“人活于世,终有将死之日,而不入修道之门,凡人之命大抵有五六十年可活,若是保养得法可活到七八十,而在我看来,这二人遭此役,身心俱疲,恐怕也就五六年可活。”
“哈哈哈哈!”三公子大笑:“一诺千金,在下甚是佩服,前辈此举无非就是想和稀泥,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这一点不敢苟同,况且家国天下事,岂能儿戏”
话说到此,那意思已无回转余地,三公看向黑骑统领,豪不客气道:“表面假仁义,暗地里下黑手,在下也甚是佩服,涂统领此举无非就是想扶我大哥上位,你武道盟好暗中操控,逐步蚕食我齐国,眼见于此,说什么都没用;再者若涂统领非要拿嫡长子继承正统来说事,那我们就事论事,自古昏庸无能者误国误民,家国大业当是有德者居之,再者‘父死子替,兄终弟及’,可眼下君父尚在,又谈何继位,若真是君父无法做决断,也得群臣共举贤良有德者做监国大任。
“绕来绕去,是你想做这齐王,是也不是”黑骑统领质问道。
“是”三公子回答得干脆。
雨过天晴后,已是近黄昏,天空只留得一缕晚霞,此刻混战稍停,大殿中则是又陷入僵局,前者三公子一时之间占尽兵力数量上的巨大优势,而后者武道黑骑军人数虽少,却是精兵强将,且武道盟为天下执牛耳者,则是真正意义上的占尽天下之大势者。
一片寂静之中,不知怎么的,刚刚一直在发呆的齐国公猛然间发起疯来,嘴里高声喝道:“本王乃齐国之主,嫡出正统继承大位,你们这帮乱臣贼子敢谋逆,当天诛地灭!”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大公子志统闻听此言哈哈大笑道:“诸位可听清,非我妄语,这是君父亲口所说,嫡出正统继承大位,一字不假。”
“哼!虚伪小人”三公子反唇相讥:“诸位可看清,君父病体残躯,业已失了神智,做为儿臣的,本该同悲共泣,可这虚伪小人假情假意,惺惺作态,忽得一语便得意忘形,哈哈大笑,却是露出抽恶嘴脸,本来之面目,如此不忠不孝,假仁假义之虚伪小人,何德何能做齐国大位。”
大公子气得浑身发抖,手中破羽扇直指三公子:“你..那把大火怎么没烧死你这个三分人七分鬼的竖出贱种,你有何资格辱骂本公子,你勾结番邦外贼,阴谋窜取齐国大位,谁知道你是不是要把我大齐拱手让给赵国。”
乌拉乌拉!又是骂战开始,只不过这次是换成大公子和三公子,两人越骂到最后越难听,什么恶毒的市井脏话都破口而出,甚至还互相吐口水,完全就没了刚开始的,世家大族的优雅和风度。
“哎!头疼”血蝠老怪直拍脑门,没完没了也不知到哪是个头,黑骑统领虽没出声,可他不是傻子,早已猜出这又是三公子故技重施,故意在拖时间,现当下黑骑军虽占据主动,但奈何只有五百人,而赵军即便再弱也足有几千人马,再这么耗下去,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知道归知道,对此他也没什么办法。
“咚!”一声,却是血蝠老怪手中熟铜棍砸在地上发出声响,他手摸着下巴,虽没胡须却是不怒自威,此时的瘦老头别有一番高人的气势,不紧不慢缓缓说道:“你二人互不相让,都想做这齐国之主,依咋家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不俩人都做这齐王”
众人本期待着老怪会有什么高论,不料一语惊呆众人,话等于没说,纷争依然还在,问题还是没有解决,两位公子嗤之以鼻,包括黑骑统领在内,都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世人都知,一山不容二虎,一国又怎可能有二主,还真就如三公子所言,这老头还真是惯于和稀泥,但家国大事岂可如此儿戏。
“且等我说完!”血蝠老怪慢吞吞道:“你三个都是齐国公的儿子,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本来就应该相互扶持才对,既然是一家人的话就不分彼此,只看谁对这个家付出的贡献最大,这个嘛!就好比行商做生意那样的,一人对外做事,一人对内管帐,到最后只看谁干得好,谁就是大家长。”
血蝠老怪果然是语不惊人不死休,在场众人也是头一次听到国主还能轮流做的,沉默大半天后,还是黑骑统领率先开口道:“我算是明白前辈的意思,监国摄政两分,倒也不失为权益之计,只要我武道盟任然为护国上教,本统领无异议。
“他夫妇二人活得一天,这个办法便维持一天,活到一年便维持一年,如何?”血蝠老怪做补充道。
“死老鬼,又来和稀泥!”三公子心里暗暗骂道。
“我只想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至于做什么摄政王,本公子兴趣不大”三公子表明了态度,这回说的倒是实话,曾经的他读了一肚子的书,脑袋里装的是先贤微言大义,总想着用所学齐家治国平天下,可在经历了九死一生之后,他对这个世间的看法有了根本的转变,眼光也放得更长远,而眼下权衡利弊,只能是暂时妥协,等待机会,徐徐图之,监国虽无实权,却能以此扼住大公子咽喉,况且自已早已不是那个安于享乐的三公子,因为现在的三公子明白一件很重要的事,一件他从前很少想,就是即便想,也不会太仔细考虑的事情,那就是齐国之外的天地到底有多大,大到有多少人多少事是自已没试过,没见过,甚至是想像不到的。
“摄政王?”大公子嘴里念叨着,这三个字到底意味着什么,虽然不甘心,可又能怎样,话语权并不在自已手里,还是此刻,莫名想起了那四个字“激流勇进”,勇进!呵呵!大公子嘴里默默念着这四个字,殊不知自已从出生那一刻就已经注定身处洪流之中,只有前进一条路,停下就意味着被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