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樵接过圣旨,携宋氏随内侍入宫。轿辗内,沈樵对宋氏使了个眼色,宋氏了然,从袖中拿出几锭碎银讨好问道:“劳烦公公前来传旨,一点心意,不成敬意,就是不知此番入宫所为何事,公公可否指点一二?”这太监也是个聪慧的,不动声色接过碎银:“沈大人初入汴京,皇后娘娘体桖大人,过两日国公府诗会,想来是为此事。”
内侍带着沈樵和宋氏直接沿着宫道去了暖阳宫,皇后拉着宋氏一阵嘘寒问暖后,突然问道:“听闻沈长史家中有两位千金,不知可到了议亲的年纪?”宋氏闻言会心一笑:“皇后娘娘有心了,家中女儿们是到了议亲的年纪,还未曾相看。”皇后娘娘大喜道:“这不赶巧了,国公府诗会就在后天,不妨一起相看相看,若是有投缘的,岂不美事一桩。”宋氏笑道:“但凭皇后娘娘安排。”皇后见事情谈的差不多了,拍拍宋氏的手:“今日有些乏了,你先退下吧。”宋氏垂首作揖:“臣妇告退。”皇后见人走了挥挥手道:“宣国公夫人。”青鸟低声应下,退了出去。
这边沈樵和宋氏刚回府中安置好,门房就来报国公府差人送请帖了。好生把国公府小厮送走,沈樵落座看向宋氏:“夫人后儿带着秋儿和尚儿去国公府切莫大意,初次在汴京露脸,可别丢了沈家的脸面。”宋氏难为情道:“定是要仔细的,可秋儿的秉性夫君也清楚,平时就不喜言语,好生担心诗会那天秋儿露了怯,平白叫人笑话了去。”沈樵叹气安慰道:“夫人,这些年辛苦你了,秋儿和尚儿的婚事还要你多上心才是。”蔷薇阁,沈清秋正仔细擦着母亲留下的琴,前院宋氏便派了丫鬟来请。沈清秋收拾妥贴跟着丫鬟来到前院,就看到宋氏坐在首位,沈尚儿安安静静立于宋氏右侧。丫鬟进去说了声,大姑娘来了。宋氏立马起身唤道:“秋儿,快进来,到母亲身边来。”沈清秋缓缓入内福了福:“问母亲安。”宋氏虚扶了一把说道:“今日唤你来有两件事,这其一呢你跟尚儿都快到了议亲的年纪,母亲打算开始给你们相看人家,其二呢国公府今晨送来帖子,我和你父亲打算让你和琪儿尚儿一起赴后天的诗会,你作何想法?”沈清秋低头:“全凭母亲做主。”宋氏扬唇:“好姑娘,快回去准备吧。”沈清秋起身福了福,转身离开。宋氏回头看了一眼沈尚儿,然后把身边的丫鬟都支出去。沈尚儿走上前:“母亲有何事要交代?”宋氏拉住她的手坐下:“娘希望你能嫁的好,但俗话说的好,宁嫁低不嫁高,你可知何意?”沈尚儿看着自己的母亲:“女儿明白,谢母亲关怀。”宋氏拍了拍女儿的手让她退下了,然后命人做两套衣裳给两个姑娘送去。宋嬷嬷(宋氏家生婢,自幼相伴)撇撇嘴:“真是便宜她了,小姐……”宋氏看了宋嬷嬷一眼:“难不成让我落得个苛待嫡女的名声?”
常州,刑部侍郎柳直荀已经带着刑部的人在街上来来回回找了三天,愣是连萧暮景的影儿都没看到,殊不知早在他入常州的前一刻,萧暮景早已在前往汴京的路上。薛影:“主子,前面就到城门口了!”萧暮景看向城门:“薛影,入城之后你我分开行动,倘若我此行有任何不测,父亲母亲就拜托你了。”薛影:“主子,我信你能活着回来。”萧暮景闻言头也不回的进了城,直奔皇宫而去。
御书房外,一个小太监朝着高内侍疾步走来低声说了几句,高内侍挥手让他赶紧下去,然后紧张的走向文帝,文帝看着他蹙眉不耐烦道:“什么事?”高内侍暗暗观察文帝的脸色,缓缓开口:“陛下,禁卫军来报萧炎之子萧暮景在宫门口跪着,您看……”文帝闻言愣了一下:“刑部侍郎可在?”高内侍:“并未看到刑部侍郎。”文帝大笑:“好一个萧暮景,宣!”不一会儿禁军压着萧暮景进殿叩拜,文帝看向下位的跪着的一众:“平身吧。”禁军起身,萧暮景仍旧跪着。高内侍抬眼看了一眼文帝开口道:“大胆萧暮景,陛下叫你起身,何敢不从?”萧暮景仍旧匍匐在地:“陛下,草民有罪!”文帝头都没抬:“哦?何罪之有?”萧暮景思虑一番:“回陛下,草民有三罪,贪图常州风景,不归家为一罪。父母在不离家为二罪。陛下圣旨在前,草民私出汴京,此为三罪。但草民父母年岁已高,膝下唯有草民一子,斗胆求陛下从轻处罚。”文帝听罢道:“既如此,南岭连年旱灾,蛮夷人蠢蠢欲动,你且去南岭参军吧,也算为国尽了一份你的心意。”萧暮景叩谢圣恩便大步流星离去。高内侍看文帝脸色如常提醒道:“陛下,萧公子不擅武艺,这一去,萧家可能就绝后了,贵妃那边……”文帝叹气:“朕又何尝不知,近年来萧炎越发嚣张,根本不把朕放在眼里,萧贵妃该体会朕心才是。”
国公府,国公夫人柳氏刚交代完宴请的事项,又拉过自己的女使:“莲儿,吩咐下去,后院多安排点人看着,今日府中人多,可别出了什么腌臜事,再去寻了世子来,叫他去前院应付着,去吧”莲儿转身要走,被柳氏一把拉住:“你随世子一道去,提点着些,莫要叫世子饮多了酒。”莲儿福身应是。柳氏也去了前院招待众夫人。弗一入前门,太蔚夫人张氏和刑部侍郎夫人孙氏就迎上前来。张氏寒暄:“瞧瞧,这都多久没见了,可把老姐妹忘了是也不是。”孙氏也道:“今个府中热闹,倒是累坏了夫人。”柳氏忙招呼:“都快落座吧,今儿如此热闹,还多亏了各位夫人捧场不是。”众人寒暄一番,这才注意到角落安安静静的宋氏,有嘴快的问道:“这位夫人倒是面生,许是我忘性大,不知夫人如何称呼?”宋氏也尴尬不知如何称呼对方,国公夫人本不欲理会,又想起皇后娘娘在宫里的嘱咐立马打起圆场,轮流介绍了一番。此时莲儿也寻了世子陆毅艮过来。国公夫人见人到的差不多了,客套了几句,寻了个由头便打算让尚未婚配的公子姑娘们自行相看了。世子陆毅艮带着一众人往凉亭走,却看到此时凉亭里有一姑娘摇着团扇趴在亭边逗弄池里的鱼,心里不禁好奇是哪家的姑娘如此不拘。沈清秋逗累了放下团扇回头就看到一群人看着自己,本来热的通红的小脸此时像极了熟透了的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