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裴氏端坐在上首,好像在想什么。
章官见状不对赶紧进去了,她和师官是裴氏的陪嫁,都会些拳脚功夫。
师官则迈着小步跟了柴江笑两步:“三小姐要去哪?”
“六楼,见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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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声门关上了。
眼前有些黑,没有风,窗扉闭死,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药味。
柴沙下靠在这扇门上踌躇了一会才继续往里。
这里是鸣夜塔六楼,柴询的书房,塔内最高的地方,站在这里往下看可以看到鸣夜塔的每一处布局和每一寸沙地。
快十年了,这里的布局竟然一点没变。
穿过两层暗色书架,柴沙下见到了坐在桌案前正批阅什么的柴询。
“父亲找我来有什么事?”她说话声音很小,手局促不安地靠在身体两侧,像是放在哪里都不合适,最后不得不放在这里。
但是没有回应。
也许在忙吧,柴沙下等了一会又一会,也不知道等待了多久,柴询才注意到有人过来了。
柴询是有样貌的,他是活生生的人。
但柴沙下不敢抬头,所以她只能看到柴询在桌案上的手将毛笔归回笔架。
“你来了。”
“这些年在藏门过的怎么样?”
他的声音像什么?父亲?家主?
“就那样吧,没什么怎么样不怎么样的。”柴沙下感觉很别扭,被陌生人关心太别扭了。
柴询为什么要和她聊这个?真的关心的话早干什么去了?以前都没关心过的话,以后也没必要再关心吧?
“你已经十八岁了,该相看夫家了,就算这事不着急也该帮塔里分担一些事务了。”
柴沙下张了张嘴,可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注意到桌角边上有一些细小的碎片,好像是瓷器。
因为碎片是白色,但房间里的一切都很暗,它太显眼了。
也许之前摆在高几上的那个白瓷瓶?
她顺着疑惑抬头去看,果然,原本该摆放白瓷瓶的位置现在换了一个暗红色的瓷瓶。
“你没什么想法吗?”
柴沙下一惊,她迅速低下头,眼前又是暗沉沉的一团,她的语气也暗沉沉的。
“我没有什么想法,没了亲娘的孩子就算顶着大小姐的头衔也嫁不出什么好人家。”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悲观,出身在鸣夜塔你已经比很多人要幸运了,别不知道感恩。”
“行了,就这么定了,明天开始你去临泉镇,我会让济真多操心操心你的事的。”
“你要觉得我安排的不好,那你自己领一个回来。”
这番话结束,柴沙下没有任何可以插嘴和反驳的余地,她突然也想砸点东西——就把那个暗红色的瓷瓶砸了吧!
但她不敢,她只能小心翼翼地、灰溜溜地关上门,从地上回到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