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的地方在镇子东南方,临水而建,两层的瓦房,三进院落,每进都开了天井,周沿还设了雕刻精美的木制栏杆和“美人靠”。
宋辞音仰头,屋子内部的木雕装饰技艺精湛,即便隔了许多年,依旧足以令人惊艳,“是大户人家。”
“对。”谢诣接话,“屋主人说这里曾经是某位状元的故居。”
“是啊。”堂屋里传来脚步声,“可惜后来家道中落,屋子也都破败了。多亏了谢先生先前的资助,否则我们连修缮的钱也凑不出来了。”
中年男人热情地迎上来,“谢先生,您来了。欢迎欢迎。”他看了眼宋辞音,飞快收回视线,笑容质朴,“这就是您的爱人吧。”
他的普通话不大标准,参杂着浓重的本地口音,但“爱人”两个字,还是清晰明了地落入了耳朵里。
谢诣握着宋辞音的手,很自然地“嗯”了一声。
宋辞音略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脸,仿佛被头顶的木雕、版画吸引了全部注意。
“您爱人果然很喜欢这些。也不枉您花了大力气修缮……”中年男人一番絮叨,才说到正题,“前些天刚下了几场大雨,溪里的水都涨起来了,我昨天去看过,溪石斑数量不少。那水清得很,你们一去就能看见。”
谢诣微微颔首,“好,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男人告了辞,“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走到门边时,他忽然想起什么,转回头,“对了,明天是秋祭,祠堂那儿会搭台演戏,晚上还会点灯。您二位要是有空啊,可以去看看,也是我们这里难得的热闹。”
宋辞音记得,从前在大盛,民间传统有春秋二祭的习俗,来了之后一直待在京市,城市里的人们不大讲究这些,而这个古老的村落,却还仍然保留着传统。
她点点头,应道:“好。”
中年人便乐呵呵地离开了。
放好行李,谢诣拿了牛肉干递给宋辞音,“吃点东西休息会儿,我去做饭。”
“我和你一起去。”宋辞音跟着他往厨房走,“随便做一点,开车不累吗?”
“不累。”
宋辞音就没听他说过累,撕开包装,咬了一小口,剩下的都塞给了他。
大概是提前交待过,厨房里备好了各色食材,黄瓜、丝瓜,西红柿等应季的蔬菜瓜果摆了一大篮,炉子上煨着鸡汤,掀开砂锅盖子,香气扑鼻而来。
宋辞音摇头,“早知道不啃干巴巴的牛肉干了……我想吃鸡汤面。”
“嗯。”
一刻钟后,两碗面都做好了。
黄澄澄的鸡汤里卧着细白的面,绿的是黄瓜丝,红的是西红柿,色彩和谐得像一首乡间小调,轻快动人。
一路奔波,哪有不累的。安静吃完面,一切收拾妥当,他们就都回去休息了。
野钓凌晨最佳。
一点,溪边支起一盏户外灯。橘色的光晕只照亮了周围一圈,远处是起伏的山峦,在黑暗中影影绰绰,像沉默的巨人。
“听别人说,在多山的地方,晚上冷不丁看到山,会有巨物恐惧症。”宋辞音往溪里撒饵料,“以前不了解,现在有点懂了。”
谢诣抖开薄毯,把宋辞音从头到脚裹了个严严实实,轻轻揉了揉她的头,“不怕。”
扯了几下,宋辞音才从毯子里钻出头来,仰头望着谢诣,“本来也没怕。”
“你在这,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这话实在太动听,谢诣喉结滚了几下,情难自抑,低头吻住她眼角。
只轻轻碰了一下,宋辞音就推开了他,“不许打扰我钓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