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将微亮,苏府的马车便停留在温府门前,温昭提着食盒级书本几册匆匆上了马车,“昭昭怎如此匆忙,雪天路滑,可别摔着。”苏太傅一脸担忧,忙提过温昭手中之物。
温昭将坐定,马车便缓缓移动,“外祖父可别说了,昨夜一夜未曾睡好,今日差点睡过头去,幸好连清那丫头靠谱。”老太傅捋了捋胡须,撇撇嘴。
“定是白日里贪玩,晚上过于兴奋,才未睡好,今日与九公主伴读切勿打盹。那庄子衡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温昭对这庄先生是敬之畏之,庄先生博古通今,实乃大才,若非得小九伴读之福,怕是此生也得不到庄先生教诲,温昭平日里是没个正形,但对这学术之事还是颇为上心的,庄先生所教并非女戒之类,而是治国安家的政论。
“昭昭岂敢,庄先生的课怕是一个走神都要被点醒罚站。”温昭皱了皱眉头,不情不愿道。
老太傅这才安心闭目养神,不多时马车便行至宫门口,有相熟的小太监来迎外祖父,“老太傅辛苦,今日师父被陛下差去御宁宫了,特派奴才在此恭候太傅与温姑娘。”
随着小太监一路走到御花园,到了分岔路口,外祖父要往东去太子的东宫,而温昭则是要往南到九公主以及皇子与世子们受教的永华斋。
走到永华斋花园处天已大亮,宁伯府的赵世子、七皇子、八皇子还有忠勇侯世子都已在座位上等候了,难道小九今日也起迟了?
“昭昭!”如是想到,便听到身后传来九公主的呼唤,温昭回头就看到九公主一行姗姗来迟,见到温昭也是立马疾步上前挽住了她,一同往席间走去。众人听到九公主的声音,某位少年郎便坐不住了,急不可待的朝这边走来。
只见来人靠坐在温昭身旁,光洁的脸庞,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还有那稠密的剑眉都随着愉悦的表情微微上扬,高挺的鼻梁,阳光从窗外照向那琥珀色的瞳孔,即使刻意收敛了笑意,那眼角不自觉流露出的温柔还是出卖了他,这不值钱的模样也只有在温昭面前才能见到了,当今忠勇侯独子萧逸,骁勇善战,又曾随父亲立下赫赫战功,那是多少闺阁女儿家的小情郎呀,羡慕这独一份的偏爱又因世子心系温姑娘一人只能含泪祝福。
然众所周知,户部尚书之女温昭乃是侯府小世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儿,只是在这朝堂上忠勇侯与户部尚书时常意见相左,经常是争吵的不可开交,不知这温姑娘最终是否能与萧世子执手相看到老了。
温昭伸出脚踢了踢一旁的萧逸,“快回去坐好,别胡闹。”
“这怎是胡闹,前日下学你便行色匆匆,都未曾等我一道出宫,可是有急事?”萧逸手肘撑在书案上,散漫又随意,扑闪扑闪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人儿。
佳人倾国色,芙蓉颜如玉,流光溢满眸,窕窕应如是,这温昭还未曾及笈便生的如此灵动,往后及笈怕是再难掩珠玉之色。
“咳咳。”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咳,屋内众人皆颔首参礼,“庄先生安好。”
男子左手执册本,右手撑一柄油纸伞,踏风雪而来。掌间挂着一串佛珠,末端的玉质背云随着身子一步一摆,一席霁色长袍,腰间系束一条缎面丝绦配一流苏玉佩,眉宇间英姿尽显,一双桃花眼却冰冷似刀霜,而那幽深的黑眸更是透露着些许神秘,可举手投足间又颇有谪仙之态,平常人只占一样便已非凡,可见庄先生之不俗。
庄洵,字子衡,江南扬州人士,重帧十六年以殿试第一的佳绩任翰林院学士,重帧十九年因越国战役大获全胜而破格升为太尉,掌魏国军政并教习太子,后苏太傅回都城后任太师一职,因魏国强盛,战役极少,不到万不得已庄洵并不会轻易领兵,陛下便将各皇子公主教书育才的重任也一并托予他。庄洵此人城府极深,上能出谋划策,下能领军平乱,魏国百官、子民无一人不敬佩,皇帝也因有了如此大将才能稳坐这江山,但其年事渐高,帝王心深不见底,明面上是为陛下教习儿女,但又何尝不是因庄洵功高震主,有了防备与忌惮之心,好在其并无婚配之意,即使他谋略过人、才绝天下也只能是居于人下。
收伞迈进永华斋,一步步朝讲坛走去,而后站定转身,将底下众人神色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