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嘭数声落下之后,那几个无赖就全然没了动静,想必要么就已悉数昏死过去,要么就是真的死了。
平日里在武道上耳濡目染,只观刚才那一手,易韩宇自然知晓骑马之人是个同道中人,并且还是个正义感十足的同道中人。
鞭挥群小,替人解危,就像天神一样,易寒宇暗中好笑:“想不到这年头竟还有如此血气方刚的正义。”
但好笑归好笑,再怎么说,人家也是用善心救了自己的,他也只好装模作样爬起身来,装模作样献上非常老套的一幕:作揖感谢。
他并未说话,因为说话容易穿帮。
其实从爬起身来,到谢过人家,他看也没看人家一眼,只是做过场面之后,转身就要离开了。
谁知那人却轻轻用手一拍马臀,又向着他赶了过来,等到马头与他平行共进的时候,那人低歪着脑袋,仔细看了他半晌,突然道:“你也是水月城的人?我送你回去吧?大晚上的,这种地方可不安全。”
易寒宇闻言一愣,千愁万感,齐齐兜上心头,忍不住暗忖苦笑:“你不要这么善心好不好?也不知你这是打了鸡血,还是装出来的……”
那人见他不回答,似乎还是不放心:“你怎么不说话?是否怕我也是坏人?”
这句话却给了易寒宇摆脱那人的借口,于是他就点了点头,又不得不装模作样深深弯下腰去,向着那人一揖,掉头便走。
此刻他心里的不耐烦,绝非出于不感激人家,实在是他现在的这“大姑娘”身份,着实令他尴尬。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那人望着他的背影,本来毫无表情的脸上,此时却流露出一丝怜悯的神色,就更加不放心了,又有些死缠烂打的追上,突然提高声音说话。
这说话声还是那个人的声音,却也已不是方才的声音,这忽然飘出来的一句竟是女人的声音:“喂,你别怕,其实我也是女孩子,我是女扮男装出来行走的,我送你回家……”
易寒宇这次更愣了,心里也更苦笑不已:“呃……看来不是装的,是真的善心好意……”
这般心里苦笑着,他终于抬头,认真看向那人,但观那人遍体纯白,目如朗星,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倘若真是男人的话,还真英俊帅气得有些过头了。
所以,他知那人没有说谎,还真就是个女扮男装。
易寒宇再低头一看自己,心里莫名感慨:“今晚当真热闹!”
人家向来都是女扮男装,他却是男扮女装,不热闹才怪。
只不过,人家女扮男装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随随便便就能自我说穿,他这男扮女装可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别说是自我说穿,甚至还担心被人认出来。
那人不知他因男扮女装觉得丢人,不愿说话,也不能说话,只观他还是不愿停住脚步,直脆飘身下了马,与他肩并肩挨着一起走,然后又自行脑补,将彼此的尴尬空间完美补上:“我知你受了惊吓,但你真的不用怕,我虽不是水月城里的人,却也在水月城有着几分人缘,定会安然将你送回家的……”
易寒宇又在心里无限错愕:“呃……还带这么玩的?你这是正义感有多么的爆棚呀……”
他还是不说话。
虑了虑,那人又接着道:“即使你在水月城没有家也没关系,大不了我租一处地方,将你安顿好再走,其实,我曾经也像你一样,也是个苦命的人……”
一说到“苦命”两个字的时候,那人虽还是微笑着的,但声音里却也含着凄凉的味道。
易寒宇了然,终是知晓为何此人会对着一个遇难的姑娘伸出援手。
大抵是因相怜之心连起,遇上一个救一个,能救一个是一个。
知人之善,但他还是不能说话,不忍破坏了别人的一片善心与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