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交战。
这是易寒宇此时唯一的心情。
都说大河向东流,但他心里这条大河今晚却在向西流。
他不仅感到大河向西流,也感慨今晚的时光流逝得太慢,难以等到黄鸡的报晓。
百思无人能解,因风飞寞情。
一再难却,易寒宇只好假装怯怯的上了那人的马,坐在那人的身后。
一骑两人,那马跑起来仍像腾云驾雾似的。
那人直以为他这么一个闭月羞花的大姑娘,平生肯定还未曾经历过如此速度,不禁甚觉得意和兴奋。
须知,“速度”向来也是侠客们酷爱的一种享受,尤其是爱好刺激的人。
那人得意就得意在了能带着这么一个未曾见过世面的大姑娘,驰骋在荒郊野外之中。
由此可见,那人的心性,除却豪情之外,还有些爱贪玩的孩子气。
也由此可见,那人的年纪必定也不大,必定也还年轻。
与陌生女人同骑,易寒宇的确是在领略平生第一次的感受,鼻端已闻到一丝淡淡的女人香气。
他正自苦笑,那人却已在他身前冷冷提醒道:“你是个女儿家,做事要谨慎些,以后在没有人护佑的情况下,千万不要一个人出去乱跑,晚上就更加不能冒然出门。”
易寒宇听了,哭笑不得,那人又说:“远的不说,就说今天,如此夜黑风高,你竟然就被我的三言两语说动了,随随便便就跟着我走,这幸好是我,如果换了别人,那你难免又要吃亏,甚至再次遭难。”
到了现在,那人已经以为身后这惊吓过度的姑娘,实则很可能是个哑女,所以也不等有人回话,又顾自说着:“我带你回水月城,先到客栈住一晚,等到白天有人经营置房的时候,我再给你长租一间住处,以后若无紧要之事,想必你我应该不会再见面,你好自为之吧。”
易寒宇暗暗好笑,总觉得身前这女人的思维总爱跳跃,总爱自我填补。
但这样的人往往也很可爱。
白马极快的奔跑了一段,天越来越黑,大约已是子夜了。
事实上,即便这么些年过去了,水月城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易寒宇早早就已猜到这女扮男装会把他带到什么地方。
又是盏茶功夫,马儿终于缓缓收下步子,两人已到了一处夜里还相当热闹的大楼前。
此处客栈仍然灯火未绝。
两人一下了马,那站门口的店小二阅人多矣,纵观走前头的女扮男装衣履甚是华贵,所骑的马又是不知名的纯白良驹,乃知什么人是什么样的来路,一眼看过来就开始巴结:“客官好,里边请,请问是要房间吗?”
女扮男装一边直往里走,一边微微颔首应下。
易寒宇却呆立在原处,正思虑要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来“脱离苦海”。
哪知那店小二也“自作多情”,竟赔笑着说:“贵客,您那夫人怎的还不进来?”
易寒宇一时半会还没想好借口,此刻站在门口听别人叫他“夫人”,又可气又可乐,但却也不好发作出来,只得又抬起步子慢慢往里走。
片刻,女扮男装金币一掷之下,两人就要了间上好的客房。
进了房间,灯光更明亮。
此刻,易寒宇才对女扮男装看个清楚,不禁暗赞:“好漂亮的人物,靡颜腻理,冰肌玉骨,想必换回女装后此人更是美艳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