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太大,以致于皇龙雪地仿佛有了暮色。
但这暮色苍茫。
没有落日余晖,没有天边多彩绚丽的映影,只有雪地边缘上孤零零站着一人。
也没有炊烟。
因为当吴呆正要催问易寒宇先烤肉吃饱、再行思考之事的时候,却见易寒宇眼露精芒,手握拳头,孤零零站在边缘处怔怔发呆。
吴呆忽然想起了自己年少的时候,有武道前辈在夸他:“心境寡淡,情智卓越,却又聪慧超然,无需相授而自悟有他,此子真乃天降颠众之才!不得了啊!不得了!……”
这本是别人在夸他的话语,但他现在觉得应该将这话语搬过来,然后将这话语只能多不能少的全放在易寒宇身上。
他觉得易寒宇更适合接受这夸奖,至少比他适合多了。
吴呆内心感叹,就像风在感叹雪,雪亦在感叹风。
人与人之间有时岂非也正如这风和雪?
本不相干,却可亲密无间。
遥问人心知何处,从今若许闲乘月。
人心已近,故思义。
这一思,吴呆遂不忍扰了易寒宇,只好坐在不远处,静静等待。
相聚的时日已不多,静静等待也已不多,所以即便等待也是值得珍惜的。
人生该珍惜的往往并不是轰轰烈烈,而是一缕默默无闻的情感。
就像风吹雪,雪在用飞花回应着风。
这是多么静默的配合。
那少年虽不说是他吴呆的救命恩人,但至少已是他的朋友。
忘年交。
忘了昔日的年轮,忘了现在,忘了以后。
那还剩下什么呢?
只剩情义,只留怀念,只寄希望。
最后,就应证了那句话:“相忘于江湖。”
他觉得这已足够。
人如其武,人不同、则武不同。
事实上,吴呆以前玩这隔山打牛的时候,总有种参不透这戏法的感觉,总是朦朦胧胧的,所以今天他才想要演给易寒宇看看,却未曾想易寒宇似乎还真就有了另一番所悟。
“他今天应该不会再有空陪我玩了吧……”
吴呆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喃喃低语着,轮廓分明的面庞因着太多的红尘沧桑,而使人看起来有一种萧索的感觉,薄薄的嘴唇,紧闭成一道两端下弯的弧线,嘴角上却带着一丝欣慰的微笑。
皇龙雪地。
既是山,也是雪。
既是世界,也不是世界。
但谁也没想到就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中,竟能发生不少有趣的事情。
曾经感到荒凉与绝望的吴呆,现在却感到了满满的有趣,甚至已有些不舍。
易寒宇更感有趣,已有趣到陷入了沉思:“振动能隔着物事而染,且具有一定的杀伤力,倘若能将一拳之中的振动力度与振动次数一直加大,大到远远超出被攻击之物的承受能力,岂不是什么都能瞬间震碎?这杀伤力又会是多么可怕?”
这是一个有待验证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