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徐瑾铭吃了睡、睡了吃的循环,很快时间就一键跳到暑假的末尾。
徐父包袱款款的,背着他上了去银户市城区的大巴车,徐母在终点站接他们。
下车后,刚睡醒的徐瑾铭打了个哈欠,瞅了一眼眼前的水泥平房。
这就是他小时候住的地方,一小片被高楼包围的城中村区域,由四五排水泥平房组成的小山坡,位于银户市白银镇的某个角落。
因为父母刚进城打拼,买不起单元楼的房子,只好入手最便宜的城中村平房。
每一排平房的结构都大抵相同,门口的第一个房间做会客厅和餐厅,中间的第二个房间是卧室,只有一张大床,何玖他们一家三口都睡在这张床上。
最后是阴暗的厨房和澡堂,澡堂也兼有洗手间的作用。
每个房间用一面墙和一扇门隔开,隔音效果比较差。
收拾好从老家带来的东西后,一家人很早就吃了晚饭,徐父抱着吃饱的徐瑾铭出门溜达。
朱明季的夜晚很凉爽,天空中繁星闪烁,不像十多二十年后,光污染把黑夜变成了一块巨大的,没有星星点缀的黑色幕布。
吹着凉爽的晚风,徐瑾铭舒服的打了个饱嗝,如果老爹没有逢人就吹嘘他学会说话这个新技能,导致几乎每个遇到的大人都想逗他说话的话,那今晚还是挺悠闲自在的。
徐瑾铭的童年生活过的平静无波,第二年,他很快满了三岁,被家里人送去附近的太阳花幼儿园上学。
接着,又是一年朱明季到来,徐瑾铭被徐母抱着,坐大巴跟随父母回老家。
从白银镇坐车去蒲乡青草岗村要两个多小时,然后还得爬山。
山上的公路没铺水泥,坑坑洼洼,满是堆积的石块,几乎无法正常行车,直到十多年后,上山的公路才修好。
后来,随着公路的启用,山路小径也逐渐废弃,被荒草所掩埋。
徐父徐母废了老大劲儿,边抱着孩子,边扛着一堆行李进了临远村,路上还要跟熟人打招呼。
一家三口到徐瑾铭爷爷奶奶家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徐瑾铭的爷爷坐在灶台旁生火,奶奶煮了米酒蒸蛋,给三人加餐。
吃过午饭后,徐瑾铭睡了个午觉,然后起床跟年纪最小的六堂兄出去玩耍。
一群男孩来找他玩滚铁环,徐瑾铭见六堂兄兴奋的嗷嗷叫着,从泥地里、田埂边狂奔而过。
随后,这位自家的大聪明六堂兄,滚着滚着就跟着铁环一起栽进沟里了。
等他重新爬起来后,徐瑾铭发现他膝盖上有一片青紫,估计是摔沟里时不小心弄的。
可这并不能浇灭他玩游戏的热情,六堂兄把裤腿一卷,大声嚷嚷道:“我没事儿!一点都不疼,咱们继续吧!”
徐瑾铭满心感叹着,六堂兄还是跟前世一样有活力。
时间就在玩乐中一点点流逝,大人们从田地里回来,开始准备简单的晚饭。
吃过晚饭后,一家17口人都聚在堂屋里聊天纳凉。
堂屋大门的两扇门板被凳子挡住两边,里头的窗户也开着,穿堂风吹散了朱明季夜晚的炎热。
半大的孩子们,在屋门口又玩起了弹珠游戏,只有徐瑾铭靠在徐母身边昏昏欲睡。
隐约间,他听徐母的二嫂子,也就是自己的二伯母提起一件怪事,据说深山里废弃的村庄突然“闹鬼”。
这件事在前世也发生过,涉及到几年后的一起恶性案件。
白芒山有好几个村庄,临远村处于半山腰,是山上的几座村子里最靠外面的那一座,大山深处的废弃村庄叫陶宁村,自古以来就有举办大祭典的传统习俗。
陶宁村的人非常排外,因为村内大量近亲结婚,导致后代罹患各种先天残疾和疾病。
上个世纪80年代,陶宁村突发火灾,绝大多数村民都在这起灾难中丧生,之后,政府将剩余的幸存者带走,封存了陶宁村的遗址。
直到前几年,有人为了私下贩卖野生保护动物的肉类,将陶宁村遗址当作秘密基地,在未来的某天,犯罪嫌疑人会因分赃不均发生内讧,导致警方对整个陶宁村进行了更加严密的封锁。
往后,外面相邻的几个村子开始逐渐往外移民,在修建好的盘山公路边建房子,慢慢搬出了大山深处,山里的几个村子十室九空,渐渐的就都废弃了。
等到徐瑾铭大学毕业回家工作时,原本的“老家”已经不复存在。
徐瑾铭在大人们的谈话声中陷入睡眠,模模糊糊的感觉到徐母把他抱到了楼上。
楼上有三个房间,住着徐瑾铭一家三口、三伯父夫妻俩和三伯父家的两个儿子——徐瑾铭的五堂哥和六堂哥。
“嘎吱……”
老旧的木制楼梯发出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空气。
徐母将徐瑾铭放到卧室的床上,帮他掖好薄毯,又离开房间下楼。
徐瑾铭独自躺在卧房里,没多久就彻底睡着了,然而,就在这个像往常一样普通而又平静的夜晚,他做了一个关于前世的梦。
在梦里,他回到了第二世那栋闹鬼的凶宅里。
眼前是微微晃动的场景,徐瑾铭浑浑噩噩的推开铁栏门,来到紧闭的别墅大门前。
一阵凉风卷起落叶,拂过徐瑾铭全身,寒意从心底逐渐蔓延。
“徐……瑾……铭……”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的名字。
“徐……瑾……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