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粗暴地狂笑着,我清晰地听到身边两个士兵的讨论声音。
“这些鼹鼠小队的人用来看守城门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我身体发冷,不可置信地看着进出城门的人脸上一副看戏的表情,前一秒还是活生生的人,转眼间就成了这副模样,而在明界自诩高贵的能力者们呢,居然连半点怜悯和同情都没有,我甚至都没有在他们脸上看到一丝不适感。他们不是人吗?难道成为能力者就真的变成禽兽了吗?
我呼吸急促地调整着自己的情绪,但是无边的愤怒让我几乎无法再伪装下去了,其实很简单,只要我挥挥手,这座劳什子城池和这些能力者就能很快地化成灰烬,只要我挥挥手!我的手几乎要举起来了,这时一个温暖有力的手掌阻止了我的动作,我抬头看去,老族长一脸悲怆地摇了摇头,我用狰狞的表情面对着他,试图从他表情里读出他的意图,这是他的族群,看他的样子也似乎能够了解我的力量,但他为什么要阻止我拯救他的族群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读懂唇语了,但此时我的确清晰地看懂他的嘴唇动作。
“救百人救不了万万人。”
在他坚定的注视下,我缓缓放下了已布满炽热气息的手,此时洪郊催马过来支使着几个青壮年抬起地上的残躯,然后撂下一句“想逃跑他们就是你们的榜样”后带着我们走进了城门。
进入城中,映入眼帘的一排排木制的平房,所有房屋基本上都是用带着树皮的一截截圆木搭建成而非木板,屋顶呈尖角状便于排水,看来明界的建筑风格还是趋于原始状态。士兵们用刀背驱赶着我们快速前进,穿过一排排透着昏黄色灯光的房屋后,我们被集中在一个圆形的广场中央,脚下是坚硬的石板,正前方树着一根高达数十米的硬木旗杆,顶端一面绣着狰狞狼头的旗帜正随风摆动。
我注意到广场四周散落着不少木制的囚笼,木栏杆足有成人大臂那么粗,内侧还遍布着寸余的利刃。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我看向老族长,他点了点头算是验证了我的猜想,然后继续看向旗杆的方向。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一座很不起眼的石头房屋孤零零地坐落在旗杆后方不远处,若非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到颜色与周围融为一体的石料。
我小声问道:“那是什么地方?”老族长没有回答,而是轻微地活动着嘴唇,这次我没有读懂它的唇语,因为这次完全不成句子。我索性和他一起看着石头房子,但是许久之后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此时洪郊从远处过来,手中拿着一张类似于羊皮的东西,他看着上面的内容,然后有条不紊地安排着。
“你,你,你,1号笼,你,你,还有你,2号笼,你,对,就是你,这个哑巴,还有你,老头,3号笼…”随着他的安排,士兵们依次将我们押进了木笼里。里面空间很小,只要坐下或者躺着就会被利刃刺破皮肤,囚犯们只能保持着直立的姿势。
等到所有人都入笼后,士兵们在洪郊的带领下撤出了广场,另一队士兵在一个虬髯大汉的带领下来到木笼边负责看守,虬髯大汉朝着1号笼的三个人吐了口浓痰,看到他们为了躲避而被利刃刺破身体后哈哈大笑。
“肮脏的枯骨们听好,本大爷是恶狼中队的第一小队长洪灰,希望你们能挺过半个月的时间,让本大爷多多找点乐子。”洪灰说完,带头开始狼嚎,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嚎叫声中,我悄悄将利刃掰弯,然后帮老族长找了一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
转眼间,我们在木笼中已经被囚禁了三天,三天里,洪灰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饥肠辘辘的人们面前大嚼着带有血丝的羊腿,然后在人们饥渴又羡慕地注视下将残羹剩饭扔到他看着比较顺眼的笼子里,然后津津有味地看着人们为了抢夺碎肉而被扎的遍体鳞伤。而我在这三天里跟老族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虽然他很不愿意搭理我,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也的确有些无聊,于是便选择性地跟我聊着天。
我得知他叫玄墨,曾经也是一个能力者,但是在300多岁的时候,身受重伤的他失去了能力,只好隐姓埋名和枯骨生活在一起,其他的东西他一概不说,他也没有问我的身份,只是在夜晚的时候会神神叨叨地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不过他显然知道我是个能力者,因为当我用输送能量的方式抵消他的饥饿和炎热时,他没有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
到了第四天傍晚,100名枯骨只剩不到一半了,所有死去的人全部被洪灰派人抬到不远处的空地上挖坑埋掉,入土半天后,埋尸体的地方就会长出一株碧绿的嫩芽,而且还在继续生长,只不过长得很慢,第一株长出的绿芽现在只有一尺多高。玄墨表情复杂地看着埋骨之地,我看不出他是悲伤还是怜悯,但心里肯定不好受,我曾不止一次地暗示自己可以出手救他们,但他从来都不接茬。
就在第五天下午,那座小石屋终于有了些动静,光滑的石门移动时反射出的阳光在我们身上移动着,玄墨猛地站直身体盯着石门,我再一次好奇地问道:“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然而这次他终于回答了我,玄墨喃喃地说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