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
随着吴彦恭一声命令,牙兵们将弦张开以弩机扣住,把箭置于弩臂上的矢道内后瞄准目标。
“杀!”
牙兵们扳动弩机,弓弦回弹,乱箭射出,所到之处犹如刈麦,叛军尽皆伏倒。
躲在长安城高楼上观看局势的何弘敬慢悠悠品了口茶,吩咐手边的苏恒道:
“带兄弟们去丹凤门处冲杀一波,也挣挣那圣上的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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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丹凤门方向的厮杀声,李昂放心不下,上了鼓楼往南边张望。可惜隔得太远,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个苗头。
韩希直表示无需担心,自己已经调了一部分银枪效节火速前往支援,家主手里的二十名贴身护卫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如今他们最大的难题就是眼前这上千名神策军。
韩希直已经指挥魏博牙兵搏杀了半日,脸上仍毫无倦意,反而就像刚睡醒一样冷静自若。
在他身前,百余名牙兵列成雁阵,他们一手提着盾牌,一手持着长刀,刀锋笔直向前。
“有些人天生就适合战场。”李昂心中暗暗称赞。
韩希直这样的人才放在魏博太可惜了,除非魏博叛乱,打着清君侧的名义攻打长安,否则韩希直很难完全发挥出大将的资质。
唉,这样的人才遗留在外,真不知道大唐的选拔机制做什么吃的。
调回含元殿的神策军汇成一片,潮水般涌来,与殿前的魏博牙兵狠狠撞在一处。
作为大唐权力的中心,含元殿一木一石都经过精心布置,充满了神圣的庄严感。
然而此时,鲜血正在这处至高无上的宫殿内肆意流淌。
许多神策军士已经冷静下来,心中十分厌战,第一下战斗碰撞就这么血腥,更是打起了退堂鼓,开始敷衍了事。
不少人得知圣上就在对面恨不得立马放下武器投降,解释说自己是被胁迫裹挟才上战场的。
看着溃退下来的神策军,鱼泓志气得额头青筋直蹦。
自己好不容易把人马组织调回来,结果这帮丘八出工不出力,油滑无比,摇旗呐喊的时候一个顶俩、声势震天,一旦魏博牙兵反击,跑得一个比一个快。
鱼泓志跳脚大骂:“你们这些饭桶!一群牙兵就把你们吓回来了?简直是一堆废物!”
鱼泓志骂得响亮,那帮军士也不示弱。
一名右神策军军官把头盔一摔,梗着脖子道:“牙兵怎么了?人家可是吃饱拿饷的!兄弟们倒好,从凌晨就开始打,总共才吃了一顿饭!前心都贴到后脊梁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鱼泓志哮道:“你们算什么玩意儿?他妈的先是被一帮金吾卫挡住,这会儿居然连一群牙兵都打不过!祖宗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丢脸的可不是我!”那军官叫嚷道:“上阵厮杀,生死由命,没什么好说的!可人家有名分大义又有钱拿!我们呢?这会儿天寒地冻的,兄弟们身上连件寒衣都没有!”
“你们拿得少吗?”鱼泓志恼道:“我每年多花多少贯钱养着你们!你们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那军官瞪着眼睛道:“鱼中尉!你摸着良心说,那么多贯钱真都花到我们头上了?你要敢当着大伙的面说一句,我这会儿就冲上去!死到最前头!”
鱼泓志气得一个倒仰,这群神策军个个都不是善茬,自己额外贴的钱不少进了干儿子的口袋,当然瞒不过他们。
这会儿被人当面摔到脸上,他恨得牙痒也无可奈何。
李昂眯起眼睛,眼瞅对面开始内乱,轻声对身边的李德裕说:
“该朕上前去招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