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玥和盘托出,将自己与汪韵的渊源,还有两人先前的筹谋划策一一说出,惹得汪韵在一旁脸色难看。
两人原先曾有恩情加身,之后就开始合谋,一个打算去验证多年前自己夫君是否真如赵稚所说,是个背信弃义,薄情寡义之人,而严玥则是急于知晓当年严府之事。
只是两人联袂而去,最后却败兴而归,还差点丢了性命。
多亏了那场火,引来了谢无忧,否则两人的命就算交代在那里了。
只是没想到,这些年名叫月香的女子修为长进如此之快,令两人措手不及,不仅害得自己危在旦夕,还差点连累道长,其实汪韵内心除了感激,还有愧疚。
更别说严玥,此刻低着头,就像是学堂内学生之于先生,只是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他不要大发雷霆,自责多于害怕。
有这样的心思,其实还是对谢无忧性情的了解。
最多只会不疼不痒说两句严厉的话,恐怕连严重伤人斥责的话也没有。
毕竟恩公好像一直这么春风和煦,温文尔雅。
正想着,谢无忧开口道:“下次不可再如此鲁莽行事,顾此失彼,得不偿失。”
这句话显然是对严玥说。
“若是你对你丈夫的事情还耿耿于怀,只怕今晚的庆功宴是躲不掉了。”
后面这句话则是对汪韵说的。
其实谢无忧也没想到两人的居然是为了调查这些事,着实感到意外。
可事实上,汪韵与他不过就是合作关系,恐怕连朋友也算不上,两人只是目的一致,不过共同的敌人是赵稚而已。
谢无忧不愿意多说什么。
不过这件事情,也提醒了谢无忧。
先前白露就将小镇的形势与他分析了一遍,赵稚借省亲躲在暗处,下落不知,章科不知所踪,凭空消失,如今主事的,是原先并不起眼的章大公子。
这个与他只有一面之缘的同龄人,相貌平平,但是那双眼睛却目光如电,谢无忧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他的野心勃勃,这是再活一世,他眼力的独到之处,他有这个自信。
可是两人会是盟友吗?
按照章科所说,再结合那个月香的通玄修为,甘愿充当一个凡夫俗子的侍女,赵稚只怕所图非小,夺基之事八成是真的。
而章长命的出现却让整个事情变得扑朔迷离,他和赵稚会是什么关系?
难不成上演的是联合后妈害死亲生父亲的戏码?
只是谢无忧又推翻了这个猜测,若是两人真的暗中勾结,以章科的手段,岂会束手就擒?
只怕章长命活不了这么久。
那晚在严家老宅内,这位大人毫不掩饰暴露自己的冷血果断,若不是忌惮赵稚身后的靠山,谢无忧毫不犹豫,那个叫章长立的第二子绝对会死于暴病或者失足落水。
谢无忧重重叹息一声,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事情。
屋外传来脚步声,然后又敲了敲门,白露听到敲门声之后,就让他进来。
徐福端着饭菜走了进来,肩膀上挂着白布,见房间内,一下子多了两个人,有些意外。
他深深看了一眼一身素衣的汪韵,盘着发髻,面容姣好,只是目光如蜻蜓点水般,很快就一闪而过。
“道长,白露姑娘。”
徐福把两菜一汤端上桌子,还冒着热气,笑着说道:“小太阳说你们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所以让我上来给你们送些饭菜,这还是她精挑细选的。”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有意无意地往汪韵那里瞥去,笑容真挚道:“我让她自己来送,他却总是推诿,说自己来不方便,会打扰两位。”
谢无忧和白露相视一眼,都是彼此的眼中看到不好意思,两人脸色微红。
收敛心神,谢无忧咳嗽一声,看着徐福说道:“那替我多谢小家伙,就说饭菜我....们都很喜欢。”
徐福会心一笑,见四人似乎在谈事情,不便久留,招呼一声,就下楼去了。
站在床边一左一右的汪韵和严玥,眼神有些古怪,眼珠子转溜着,互相看来看去。
汪韵抬起右手,用青葱一般的食指将一缕青丝挽在耳后,开口道:“那我先去看看小太阳。”
谢无忧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没有阻拦:“请便!”
等她出了房门,谢无忧才缓缓站起身来,这副身体恢复的真快,走在地上已经没有大碍了。
徐福刚刚当下饭菜,白露就已经围在桌子旁,此刻已经开始吃起饭菜来。
谢无忧走到窗边,已经黑漆麻黑,但是客栈内灯火通明,烛光照射明亮,把坐在石阶上的人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青衣小童端着一个大饭碗,碗上纹着花花绿绿的图案,上面有一只蹲在草丛里,自顾自吃着胡萝卜的白兔子。
小小的手指扣着比她脸还要大的饭碗,掏了两口饭之后,嘴角满是饭粒。
她的双腿在下一石阶上,脚跟着地,歪过来,又歪过去。
她扭过头,看着一旁笑意盈盈,眼神慈爱的干瘦男子,露出一个微笑,伸出一个手指,捏了捏他的脸蛋。
徐福主动把脑袋递过去,任由她揉捏。
小姑娘就开心的笑了起来。
徐福也跟着笑了起来。
站在楼上的谢无忧也跟着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