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莫峥说到:“李兄,站在我的立场,若不是你素来有忠直之名,我不会让张海传话,若不是李兄七防关外伏杀千余金贼,我此刻也不会承认我说过那些话。”
李好义点头,认了这说法,而后他问起:“为何怀疑吴太尉?光从战果验证,不可靠,开禧之前,吴太尉皆在临安或江南为官,不知西北兵情,打了败仗,事不可谅,但因此说他有叛国之心,怕是太牵强。”
莫峥答到:“若是建炎南渡之前说不知兵,那是真不知。但朝廷南迁后,蜀口便是吴家独大,说兴州戎司皆是吴家军是夸大了,但吴家子弟多少为将?那些吴家老军皆不知兵么?”
李好义还没反驳,莫峥又抢先到:“还有,李兄知晓信息比我多,可从结果反推,数月战事之后,如今建制最完善,战力剩余最强的,是不是那些亲近吴家之军。”
李好义沉默了,指头轻敲,显然是在比对脑中情报,渐渐的,他面色越来越差。
感觉李好义思考得差不多,莫峥还是没让他开口,再次抢先问到:“如今吴太尉有军多少?驻军何处?”
李好义皱眉:“四万余,驻河池!”
莫峥想笑,但笑不出来,随后对李好义恳切相劝到:“李兄,河池距成州府城,不过六七十里!他是怎么忍心不救的?”
“吴太尉接连败仗......”李好义不知为何,显得有些固执,甚至替人找理由;
但终究骗不过本心,最后,他改了口:“吴氏三世帅蜀,多少人视为柱石,也许多几场大胜,吴太尉便不会......”
“荒谬!”莫峥对李好义的自欺欺人,十分不理解,反问到:“先人之功,掩后人之过?”
李好义沉默了,莫峥反问以后,也沉默了,因为他突然想起一事:
蜀中出叛将且称王之后,严重影响了整个朝廷的北伐士气,奏折入庙堂,当今权臣韩侂胄,第一反应也是不信,而后还有人人建议,干脆就顺其意封为王,韩侂胄竟然很是意动,写信给大安军知军安丙,希望他做个中人......
权倾朝野的权相都如此卑微,真是可悲、可笑、可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莫峥一个历史爱好者,都不太喜欢看这段历史,终究是越看越生气。
既然怪不了李好义固执,莫峥仍想争取一些主动,当即转变了话头:“李兄,既然你我都说服不了对方,不如搁置争议,求同存异!”
李好义闻言,颇为玩味的说到:“词虽新奇,意思也好懂,你且说,我们有何异,有何同?”
莫峥脸不红心不跳,双手一摊:“你我相同者,自是大义!”
李好义面再问:“什么大义?”
莫峥一指北面:“自然是抗金大义,北伐大义,一切违背被此原则的事情,皆为无耻之徒的小人行径,皆该伐之。”
李好义点头,面色舒缓许多,莫峥又说到:“我据守仇池,一开始就图其险峻,一旦关外四州有不测,必然流民漫山,那我能救一个救一个,金军若来,能杀一个杀一个,这不是赌气,而是相信,就算吴太尉会投敌,川蜀之民不会,顺民之举当兴,逆民之举,必败,那时,反攻四州也是必然。”
说着,莫峥冲李好义竖了个大拇指:“我是极度佩服将军轻装西进,支援西和州的。此略不仅仅是勇武那么简单,也是极有战略眼光的。”
李好义听不懂什么是战略眼光,但听得出莫峥是在夸他,不由得在心中掀起波澜,要知道,此次西进,他能隐隐感觉到,中军之内,是有许多人不赞同的;
倒不是认为中军之中有叛徒,他很清楚,这些人要么求稳,想保存中军实力,要么是觉得西和城坚固,不会轻易丢失;
总之,若不是他身份特殊,刘老将军无条件支持,此番出兵,怕是不会轻易成行!
没想,李好义刚对莫峥有些许认同感,就听莫峥一盆冷水,盖头而来:“但是,将军守西和,也得做好,有去无回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