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城区
昨日的谈判就像清晨的薄雾一样散去了,在威尔洛克最为平淡的日常生活中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除了半夜中的猛然惊醒,因为狂怒。
那一封信,打碎了他的理性与平静。威尔洛克曾经试过一切方法去寻找自己的仇敌,刀刃陪伴他在无数个夜晚在无数个城市游荡,但什么都没有,于是他安顿下来,在这片老旧的城区中。
整个人坐在书桌之前,小雨淅淅沥沥的下,朦胧的细雨打湿窗户,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窗外的街景都显得模糊,唯有街灯的光还是那么醒目。
笔墨在纸张上滑动,发出“沙沙”的响动,那是威尔洛克在思考,自从他与一位司辰做过一个交易后,他就不再死亡,死亡的就是他的记忆。他需要把一些重要的东西记录下来。
为什么拉斐尔突然要来挑衅自己?这不是他的作风。防剿局在自己赶到后,就来了,也多半不是巧合。他想用防剿局对付自己?那么现在他在哪里?
威尔洛克从一个匣子中取出一封信,这便是他的大敌寄给他的,这是一道耻辱,但也是他的大敌所犯下的错误。
在室内昏黄的灯光之下,街头传来轻快的音乐,那是一首歌颂暴力与性.欲的小黄歌,在旧城区相当流行。
欢快的音乐在空气中流淌,鼓动着耳膜。
威尔洛克已经很久没有找到任何有关拉斐尔的消息了,明明只要他一直躲着,连威尔洛克现在也没有办法,可偏偏他回来了,就像他不肯放过自己,也像自己不肯放过他。
手指微微颤动着从烟盒中夹出一根烟,火星在半空中闪烁。但那并非是恐惧,那是激动,那是狂喜,威尔洛克敢保证,挑衅自己将会是拉斐尔一生最后的后悔。跟司辰交易,他获得的可不只是不死。随着时间的流逝,谁都不会一直止步不前。
将浴缸从厕所中拖拽而出,随后灌满了水。用火柴将那封挑衅信烧成灰烬,在这个过程中,他一直没有松开拿信的手,火舌舔舐着手指上的肉,但他仍未松开。
“火是严冬,却又带有温度。火是暖春,却会耗尽一切。”
威尔洛克低声念道。于是火焰回应了他的渴求。
火焰猛涨,猛火灼出其中的汁水,滴在浴缸之中,那是带红的黄。白纸由白至黑再到灰,那是灰烬——纸的尸体。焦糊的气味飘散。
威尔洛克去拿来了自己的剑刃,刀口崩裂,宛如鲨鱼的参差乱齿。他站进了浴缸之中,这是最后一步了。
电话铃声响起,在空荡荡的房间回荡。
“喂?”
“威尔洛克先生,你……”
原来是格洛弗父子公司的那些家伙对于底下牛马某天突然不上班的“问候”。
“那么我可能要与你们说再也不见了,我啊,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威尔洛克褪下衣服,将皮肤上的皮肤扔到一旁,深吸一口气,利刃对于胸膛。
微微的颤抖,烟灰洒落,紧随其后的是一股股血。随着刀刃的拔出,带来更多。
眼前的世界在一瞬间变得灰暗与冰凉。像是满足了什么,耳边传来窃窃私语。那是秘密,染血的秘密。它们在窃窃私语。
室内名为威尔洛克的尸体在浴缸中微微抽动着,他在活过来,烟头掉入水中熄灭,水面荡起波纹。耳边的声音愈发清晰。
嘶哑的声音宛如鸟鸣拼凑成一段段话,光是理解就已是不易,紧接着,从那道伤口中喷涌出更多的鲜血。
不够,告诉我更多!
威尔洛克在心中嘶吼着,可停留的时间已经快到了。突然那种奇异的感觉升起,是多么的熟悉,凡是见过孶种之人,永远不会忘记的感觉。
先是抑制不住的恶心与呕吐感,随后是那种腐烂的甜美,就像旧城区那些瘾君子滥用的“药品”一样。
它是个被割掉的头颅,耳边的声音是这样描述它自己的,冰凉的触感就像冻过的猪肉一样贴近脸颊,它带着就像风吹过树梢的声音讲述:
“医院……地牢……”
有东西抓住了他,那是骨片交织成的利爪,抵住了他,划伤了他,就像冰冷而破碎的玻璃。
更多的亡者缠绕着他,他无力反抗,这不是活人该来的地方。
“圣亚割妮……医院……地牢……”
身体疼痛不堪,可正是在极致的痛觉下让威尔洛克感到自己还活着,自己的心脏还在跳动着。而自己在杀掉那个杂种前绝不会死掉!
从浴缸的水面,他看见了,那一座在夜色下显现蓝色的医院模糊倒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