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只感觉一下现场的气氛就变了,我们下面的小辈面面相觑,不敢说话。“姥爷”摇了摇手中两个银铃铛,透力极强,乌乌泱泱的院内很快就只剩下了蝉鸣声。她俯下身去,将老奶奶的遗体摆正,把白布又重新系回了老奶奶脸上。
我看向爷爷,他正在同二爷爷商量对策,与人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们的脸上只看得到烦恼而看不出丝毫的惊讶,甚至连姥爷也是,最多只能在她的脸上看到又一丝的不快。难道他们都事先知道老奶奶的情况吗?
很快,爷爷跟着带头的佐人接着进行下面的仪式,由姥爷在此念经安抚受惊的亡魂。总而言之,要关上门再讨论。
我还卡在刚才那突发一幕久久不能平复,浑浑噩噩的跟着走完了全程。
今晚家里来了一众小老头,谁大谁小我都分不清,用着方言扯着一些有的没得,屋内的烟味实在是呛鼻子,我便来到院内坐在进屋的台阶上。明明还在夏天,隐藏在夜色中的群山和夜晚的凉风让我不停的发抖。脑子里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口深棕色的棺材以及那张极其不自然的笑脸。
“我们在这多陪你爷爷奶奶一段时间吧,毕竟发生了那种事,反正你最近没什么事。”老爹顺势在我旁边坐了下来。他身上浓烈的烟味让我有些不爽。我点点头表示同意。
“看你今天脸色一直不太好,被吓到了?”没想到粗枝大叶的老爹还有这么细心的一面。
“老爹,你今天看到我老奶奶的脸了吗?”我转过头去看他的反应。
“看到了,我就在你旁边。”
“你一点都不惊讶吗,老奶奶的脸怎么会变成了这样?”我追问道。
“人呐,总是愿意相信自己希望的哪一方面,”老爹轻叹了一口气,“大多数人都愿意相信老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在祥和中离开了人世,但是死亡的时候经常是痛苦的,毕竟那是死亡,你也知道你大姑奶奶是因为肺癌去世的,我是第一个进入他房间的人,肺癌患者最后常常是被憋死的,那张脸可不是那么容易忘的。”
“再痛苦也不会变成那样,那明显是死亡时极度缺水导致的。”我感觉老爹完全没有抓住我的重点。
“你老奶奶的最后的医疗报告我去看过,就是心力衰竭去世的,这是老人去世中最常见的情况,医生也认定你老奶奶属于自然离世的。不然你还想怎么?”老爹的话锋一转,“你是怀疑你爷爷还是怀疑你奶奶,他们陪了你这么长时间你对他们还不了解吗?”
“我当然没有怀疑他们,只是...”我想说只是老奶奶干瘪的脸可能不会是因为简单的痛苦就能造成的。
我爸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人最好的归宿就是入土为安。”
感觉我说他不那么粗枝大叶说的太早了。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比老爹更靠谱的人来回答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