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到刚才。
张家玉自告奋勇带着人在江边巡逻,他知道该去哪里找人,芜湖那么大的地方,弘光是被人从翁之琪那里强行背出来,向着翁之琪驻军的地方找人就好。
张家玉随便拽了一个人,就让他带路,一路带到江上,却看江上舟楫颇多,险些花了张家玉的眼。
“你们是谁的人?”张家玉总觉得哪里不对,一时勒马厉声询问。
“俺们是田总兵家的。”有人遥遥呼应,举火执戈,做警惕状。
张家玉一时收紧手中的缰绳,汗水沿着发丝往下流,他回头看看同样见势不妙握紧兵器的属下,喉头微动。
这一刻决定历史的走向,想想朱媺娖,想想朱由崧,张家玉深吸一口气,长出:“嗯,我们知道。”
他绝口不提朱由崧,哪怕透过人群的缝隙,隐隐可以看见对方背后,舟中人影攒动。
“敢问田总兵,靖南侯何在?”可能是理由没找好,张家玉又急匆匆补了几句,“吾听说靖南侯遭逢不测,可是真的?”他让下面人带话给对面,不断耗着时间,他既不想救出朱由崧,也不想和田雄之辈起矛盾。
就这么一问一答,连左右都看出不对劲,低声对张家玉说:“恐怕不对劲。”
“我知道,他们怕是起了投虏的心思。”张家玉也低声对左右说话。
“那如何,是走还是……”左右忧心不已,又紧紧抓住缰绳和手上的兵器。
“看看,咱们有马,他们马不如咱们。”张家玉还是低声说着,气氛越来越焦灼,直到这些人慢慢撤走,张家玉才如释重负一般长出一口气。
——他终究没有通知朱媺娖。
他调动自己全身的力气,居然还能慢条斯理地说:“去看看,他们在江上搞什么鬼?”
翁之琪这些年还是有忠心的人手,或跪在甲板上大哭,或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转,看见张家玉就跟见了救星一般。
“翁将军,翁将军呢?”张家玉没有先问朱由崧,毕竟按照现在的人设,他不应该知道朱由崧北狩的事情。
“陛下——呃,将军投水自尽了!”
“哪里哪里,快捞上来。”张家玉一面解开自己身上的甲胄,一面让人把翁之琪捞出来。
张家玉是广东出身,临海,水性不赖,可哪里用得上他亲自下水,光翁之琪的手下就跟下饺子一般一个接一个投入水中。
之前是不知道何去何从,所以没拦翁之琪的自尽,与其接受不了自己投清,捞起来再自杀二遍,倒不如干脆死了得了。可张家玉的到来让他们知道自己有了主心骨,再不济还可以去投奔朱媺娖不是?
翁之琪在七手八脚中被拉到船上,趴在船头让他吐出口中的水。
翁之琪面色青白,双手攥成拳头,紧紧按压在胸口,一看就进的气少,出的气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晚一秒翁之琪求生的希望就少一分,看着翁之琪,张家玉恍惚间竟想起自己,那个属于自己的,历史上的,结局。
“哇——”翁之琪到底在张家玉冲上去之前把水吐了出来,求生的意志大于自我的意志,他吐出一滩江水,用力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