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二回 投足荆棘契阔久喧嚣 抽身樊笼恬静小归真(2 / 2)在山泉水清首页

卫英经过时看了两眼,不觉被木板上的诗文迷住了。心里不觉好奇,乞丐也看过不少,木板上不是求钱就是求饭的,这位倒是豁达,都均为乞丐了还有闲心告诫世人善恶之道。看了诗文又看作者,越看越熟悉,妈呀!这不是书呆子钱福亮吗?虽说两人非亲非故,却也曾有文字之交,如今异地相逢,不唯喜得故人,更添素丝沦落之悲。卫英将其带到饭馆饱餐一顿,又买了一身新衣服,之后带回宿舍洗澡,完事就呼呼大睡。从下午五点睡到第二天上午九点,卫英要照顾他,就向病人家属请了两天假。

他醒来之后,睡眼惺忪就说胡话道:“现在是民国几年?”卫英见他醒了,扶他起来洗漱刷牙,他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狼狈的面孔就嚎啕大哭,边哭边说:“我错了,我错了。”卫英耐心的询问,他终于吐露实情。原来钱福亮自打被学校开除后,怕回家不好交代,就买了去HH州的票。本想着去那里打工挣点钱,拿着钱回家总踏实些。谁知一到站就遇到了虚假招聘,骗了钱不说,还白干了一个多月。他便去报警,警察说没有证据,不好管。他一时心急气愤,书呆子病一犯,居然把《道德与法治》的课本拿了出来,当着警察的面念了一段公安机关的职责与人民警察的任务。结果可想而知,出来的时候精神恍惚,倒在一位老教授车前。老教授正义心十足,写文章揭露此事。随着媒体记者的不断发酵,公安局发出通知澄清说,那名警察是临时工,业已开除。

身无分文的他落了难,去饭店、宾馆、车站找工作,别人不敢要。问他为什么不敢要?人家拒绝回答。他都快饿死了,都没有人敢收留他。他只好要了饭,并写了那首诗。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他遇到了卫英。两人一见如故,再见如亲。天涯沦落,抱团取暖,彼此间互相照顾,久而久之有了爱情。继而私相授受,又成了一对野鸳鸯。十多年来,两人跑过不少地方,干过不少活。但都是些钱少活重的苦命地,男的不是进饭店当服务员就是进厂打螺丝,女的不是当保洁就是当收银。两人倒是看到电线杆子上娱乐场所招人,两人都害怕对方要应聘,异口同声的提醒对方。

这十多年来也遇到过同班同学,人家都混的很好。自己挚诚邀请,人家倒鸱得腐鼠,不愿往来。七年前,卫英怀了老大钱远江,六年前又怀了老二钱远山、五年前怀了女儿钱远红。为了孩子,两人租得不能洗澡的小房子,没日没夜的上班又做兼职,一天十三小时的干,累了病了也挺着。干了七八年,稍微有点积蓄,把老大老二送进学校去。又看人家摆地摊挣钱,两人下了班也学着干,不料被城管暴力驱逐,腿被打伤了。去安仁医院治疗,彻底废了,搭了个轮椅坐上了。卫英为讨说法,报了警,警察说城管大队查无此人,应该是临时工未经培训,现已开除。

兴民听了他两的经历,唏嘘不已。然后又把橘姐的事说了一二,钱福亮看了一眼卫英,见她并不在意。便表达了自己的内心,说橘姐人美心善,上学那会还给过自己钱。兴民道:“我也希望是这样,可那是以前的她。”兴民又向卫英询问陈继才,自打陈继才离开那一刻起,卫英就把他看透了。以为一辈子不会见到他了,谁知十年后又在安仁医院见到他。他还是那样的好色不耻,上着班就乱来。卫英把陈继才倒腾假药的事说了,只恨自己人微言轻,说了也没人信,没人管。

兴民一心想要为民除害,报效祖国。便恳请二人为他作证,检举揭发安仁医院,协助逮捕陈继才、满天白。卫英极力推辞,钱福亮也说自己命如蝼蚁,实在不足与命抗争。把该说的说了,没有什么可聊的了,卫英起身推着钱福亮去了。回到出租房内,二人分析商议,认为这地方呆不下去了,要回红河老家。半路遇到了老三钱海亮,他跟二哥钱福亮说:“父亲死后,五弟被他们告进监狱,大哥在家里种的好地都被他们毁了,棉花作坊也没了。大嫂也跟了别人,我这也离了婚。哎!怎么这人在村里的时候都好好的,怎么一进了城就全都变了?”三人各自伤感,幸好还有老四。老三先让二哥二嫂回山西老家。自己还要联络老四把老五救出来。

卫英买了到山西忻州的票,一家五口坐火车有说有笑的回家喽!坐了两天火车,下午三点到的。一出了车门,一股清新芳香的空气迎面扑来,树叶子哗哗作响,天是那么蓝,云是那样白。山是那么高,草是那么碧。行人多么悠闲,连小猫小狗都互相嬉闹。钱福亮又当起了导游,介绍山西是多么的好,没有地震,没有洪水,没有干旱。天灾没有,人祸更没有,堪称百年福地。卫英听他卖瓜自夸,只是笑。

回到老家,一切安排妥当后。看看日历,又是清明,一家人上了坟。卫英见山上风景不错,便深爱此地,在此终老也愿意。钱福亮感叹二人因书结缘,卫英笑道:“是什么书呢?我一点也记不起来了。”钱福亮知道她在调皮,便道:“当然是《围城》了。”卫英在山地里采花,山风自由掠过,如插上翅膀一般凌虚御空。卫英精神为之一爽,听了他这话,展开双臂迎风跑到他身边,在脸上亲了一口,把花插在他头上,笑道:“我们的缘分,《围城》里怎么说的呢?”钱福亮托着她的小腰道:“它说借书是恋爱的开始,尤其一借一还,更是有两次的接触。”卫英伏在他怀中,享受他的温暖以及山风的舒畅,温柔绵长的说道:“我觉得我们的缘分是十年前的那场电影,你还记得是什么电影吗?”钱福亮抚摸她的秀发道:“怎么不记得,是《庐山恋》。”卫英又道:“那你记得里面有一句诗是怎么说的?”钱福亮捏了捏她的小耳朵道:“你还考我呢,别的不行,诗我还是在行的。你听着,那两句是皮日休的“欲知心不变,还似饮贪泉。”卫英从他怀里起来,面对着他,很深情的凝望着他说:“你不是老问我,为什么别人都变了,我还一直跟着你吗?这就是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