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河双手套上了手铐,被一个瘦弱的狱卒带到关押区外,犯人的家属会面被安排在地下一层一个不见天日的房间内,房间内隐约飘来发霉的味道实在让人身心不适。
“镜河!”
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结娜激动得站了起来,她身上仅仅是简单的家居服披上外套罢了,看来在赶来的路上焦急万分。
“监狱的人没有对你怎样吧?你脸上还沾着血,就连衣服都破了,他们是不是打你了?身上还有其他伤口吗?”
结娜说着抓住了镜河的双臂,从上到下扫视了镜河一圈,委屈的目光最后凝视着他的双眼,镜河摸了摸曾被殴打的地方,数分钟前的剧痛难忍的伤口在不知不觉间全然愈合,关键处的肿痛也缓解了不少,恐怕是老者地给自己倒的的药茶起到了一定的疗愈作用。
“没事,都是监狱里环境太暗了,把衣服撞破了,脸上的血也是这么来的,所幸没把脸给撞破,不然你就认不出我了。”
结娜的出现让镜河内心平静了许多,仿佛之前的不安都都沉入了海底。
“真是的,现在还是开玩笑的时候吗!”结娜一边温柔地责备道,一边擦拭着镜河身上的污渍。
“对不起结娜,因为一时意气用事被抓到了这里,还连累你亲自跑来这个脏兮兮的鬼地方。”镜河轻轻推开结娜的手,愧疚地说道。
见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举动,两边的狱卒只感到一股妒恨之意,其中一人更是刻意咳了一声,两人意识到后也顿时拉开了一段距离。
“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我听杰夫说了,雷根也可以作证,就是席拉格那个王八蛋,趁着老板离开后无端刁难你!甚至还将小艾丝推倒在地,真的太过分了!”
“杰夫那个家伙,我让他们给你传话报个平安,他居然把事情经过都告诉你了……”
镜河低声埋怨道。
“这点事情你还打算瞒着我吗?”
结娜略显激动,脸上涌上一阵红晕。
“不是,结娜我……”
“别道歉了,我知道你不希望我担心,看到你没事我就安心多了……”
嘴上虽这么说,可结娜看上去依旧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从两人见面时起结娜脸上便挂着显而易见的憔悴,想必内心的疲惫也积累了数天,在听到镜河噩耗的那一刻崩溃也随之发生,看着眼前始终保持微笑的结娜,镜河内心一阵绞痛,再想起先知奥罗德不久前的说辞,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开始在他的心里萌生。
“光顾着想你的事情,差点忘了我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结娜说着,拿出了一个铁盒子走向了身后的狱卒,她把铁盒子打开,把里面存放的石币都塞到了狱卒手中。
“长官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他是今晚讨伐行动里不可或缺的匠人,不只是作为重要的战斗力,到时候现场的武器调试也非常需要他……”
狱卒接过结娜递来的厚厚一沓石币两眼放光,他数了数后若无其事地放入了自己的口袋。
“抱歉我的女士,典狱长有事出去了,将犯人释放出狱可不是我这种小角色可以决定的,不过我也会在典狱长回来的时候向他请示;不过嘛,就凭他还想去讨伐艾斯卡德?您可太幽默了。”
狱卒嘲讽道,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也不看看他长得跟豆芽菜似的,弱不禁风,还凭什么作为主要战力呢?光是我们几个狱卒就能把他打趴在地了。”
“可是……保释金你不是都收下了了吗?你是打算收了钱却什么都不做吗!”
结娜激动地站起身,狱卒顿时杵了杵手中的长矛,冰冷的眼神恰似猎狗凶恶的视线。
“算了结娜……这里是他们的地盘。”
镜河站起身及时将她拉住并低声说道。
“人家长官不也说了,这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可那是用来保释你的钱,就这么被他白白拿走了……”
“想必典狱长不在,长官把你放进来探监也承受了不少压力吧,这些钱就当作是犒劳这位长官的好了。”
狱卒在听到镜河的话后,得意得昂起头,将长矛收了回来。
结娜脸上写满了关切,她紧紧握住了镜河的手。
“但如果要等到典狱长回来的话,你会被关很久吧?等到你被释放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出发了,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此时镜河才感受到了结娜双手冷若冰霜的温度,想必她匆匆忙忙赶来,一心只想着自己的事情,也忽略了一路上凛冽的寒风。
镜河犹豫数秒,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摇了摇头。
“这些都无所谓了,但愿等到我出来的时候,家里的饭菜还没变凉吧。”
“诶?镜河……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结娜瞪大双眼,对于镜河的回复有些难以置信。
“我决定了,我要退出这场讨伐,我们一起想办法离开萨尔普这片永冬之地,好吗?”
“你说的……是真的?”
结娜再次确认道。
“嗯!我已经决定好了。”
听到肯定的答复后,结娜热泪盈眶,接连点了点头。
“那我们说好了,无论你多晚回来我都会在家里等你!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结娜说着,伸出了尾指。
“嗯嗯,一言为定!”
镜河说着,与结娜勾指约定。
那笔石币也并非毫无作用,哪怕探监时间延长了一倍多狱卒也并没有警告或驱赶。
“你先回去吧,再不回去就要感冒,监狱这种地方湿气比较重,呆得越久,染上肺病的风险就越高。”
镜河说着,裹紧了结娜的外套。
“嗯,我知道了,你在里面要保重,我现在就去找老板说情,让他把你保释出来,念在你为他工作了这么多年的份上,他一定会帮你的!”
“要时刻提防席拉格,回家后第一时间把门窗关紧,没人会猜到那个疯子在想什么。”
镜河靠到结娜耳边低声叮嘱道。
“嗯……”
“呵呵,被我们教训了一回你就怕了吗,懦夫?我猜你根本就没有对抗艾斯卡德的勇气!”
结娜走后,身后的狱卒冷嘲热讽道。
狱卒的话让镜河的思绪回到了数分钟前,他想起了奥罗德曾对他说过的话:是的,他现在对于艾斯卡德这类灾灵的存在依旧是一无所知,尽管见识过他们的可怕之处,但他们的目的始终没有思考清楚,如果是为了纯粹的破坏与杀戮,那他们大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为所欲为,可为什么偏偏只有降临日那一天,为什么自己的各个家族成员又偏偏在降临日前夕不知所踪,目前来说这些都是未解之谜的一部分。
如果他们也跟席拉格一样,在行动上无法轻易预测,那么结娜什么时候会受到伤害自然也不得而知,如果真是这样,他就更不能轻易离开结娜了,所有行动必须建立在保证结娜安全的基础上。
镜河握紧双拳,但并没有作出反驳,只是微笑地回复道。
“可能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吧!”
看着镜河的表情,狱卒反而收起了笑容,表现出了一脸不爽。
镜河并没有理会狱卒的反应,他默默地在铁栏内目送结娜离开,直到狱卒将他带离探望室。
在返回牢房的路上,镜河很快发现方向不对。
“长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条应该不是回去的路吧?”
狱卒没有理会镜河,而是继续走在前方,手里牵着镜河的手铐,此时,两人来到了一片寂静无人的关押区,镜河愈发感到不妙。
“咿呀——”
伴随着身后传来的开门声,一缕寒芒从后方闪过,瞄着镜河的颈部袭来。
镜河时刻处于警惕状态,他及时侧身闪躲,一柄短斧从他的身后划过,黑暗中留下了致命的弧度。
与此同时,前方的狱卒也举起长矛向他挥去,矛杆重重砸向了他的脑袋,镜河猝不及防,随着直达脑门的一声闷响,镜河应声倒地。
镜河眼冒金星,他狼狈地从地面爬起,一个人影快速靠近,一阵带着刺痛的踩踏感重重落在了他的后脑勺,紧接而来的是一脚又一脚的猛烈踩踏,直至将他压倒在地上。
“怎么样,这个地方可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喜欢吗?身为丧家之犬就该死在这种阴暗的地方!”
上方传来了熟悉且令人厌恶的声音,没错,袭击者正是席拉格,他的左手挥舞着袭击用的短斧,右手缠着绷带。
“席拉格……”镜河咬着牙说道。
“你不是很厉害的吗?出刀比扣动扳机还快?你现在倒是试试啊?”
席拉格叫嚣道,踩踏的力度还在持续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