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供奉

刚才那个梦，有时爷爷说的话是我听过的，大概是爷爷喝

醉时给我讲的故事，还有些没有听过，简直像在说胡话。

我伸了个懒腰，一看挂在墙上的钟，天啦，天都快黑了，我到底睡了多久啊，我连忙穿衣洗漱，撕去门上封条，走出去一看，家人们也早就起来了，门门外外都在准备供奉，好像我是一个吃闲饭的人，于是我手忙脚乱也帮倒忙，以致大家都让我到一边玩去，等我长大了再让我接手。好吧，这是你们不让我干活的，我只好在一边等供奉开始了。

天一黑我就冲出家门，其他四个人早在老地方等我了。

“哈哈，大祭司，这次你是最后一个哦。”河雾笑道。

我感到一点惊讶：“天一黑我就出来了，你们怎么会比我早。”

“那是因为…”瑾阳有点不好意思。

“因为我们在太阳快下山时就出来了。”孔立接着说道。

“这怎么行，不应该等天完全黑了才能出来吗。”我说。

孔立挥挥手：“嗨呀，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你们...”我气得直踩脚，“在供奉祭上千万别惹事生非！”

“好好好，都依你，现在你说什么对。”孔立点点头。

供奉可没预供那么精彩，就算是睡了一整天看供奉也还是会昏昏欲睡，可以说预供是给人看的，是娱乐大家的，而供奉是给神树看的，是庄重的。戏班子在今天也是不上场的，供台上站着的只有我爷爷。

爷爷只有在今天才会穿上那件暗红色礼服，古典、精致又繁杂，穿在身上还很重，这更使爷爷的身上多了一丝沉重和压抑。

爷爷站在供台上，面朝神树，他的背影笼罩着贡桌，我

看不见他的脸，却能感受到他沉重的呼吸，周围的气氛很压抑，没有人说话，全都在看着爷爷，村民们提着的红灯笼所发出的烛光洒在爷爷身上，渐渐地，我感觉爷爷似乎变得很陌生，在机械地完成供奉后，大半辈子做事干净利落的爷爷，做了一个多余的举动——他轻轻地拍了拍礼服上襟，然后转身过来。大家都知道，这是准备演讲了但是我却紧紧盯着爷爷的脸，想从中寻找昔日爷爷的影子，血红色的烛火没有完全照亮他的脸，反而映衬得更加惊悚，层层堆叠的暗红色礼服，缓缓飘动的血红色烛光，让此时礼服的暗纹也似乎在发光。

爷爷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人们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清醒，因为往年的演讲全是同一个稿子，连六岁的小孩都会复述，但今年不一样了。

“我们供奉神树百年载，可你们看，如今神树疏远我们，这是为什么，想必你们都很困惑，今天我们来重温一下历史

“给你们讲个故事，都打起精神来

“我们老一辈的经过几次灾难后便不再向后代讲这个故事了，当然今天的故事并不可怕，我要讲的是一次灾难，由于不敬神树而引起的灾难。

“神树本来不反对我们在她四周建村庄的，但是由于有人伤害神树，导致神树不满，她开始利用地震来驱赶我们，最后我们被迫外迁，但还有人不死心，也就是那一次，引起了全村的大屠杀

“不要害怕，这只是故事

“真的别怕

“那时候我还小，是优先撤离的，当我撤到后山上时，已经可以看到整个村子都被从神树那里弥漫出的雾气所包裹，然后，然后白色的雾气渐渐变成淡粉色，最终变成红色。

“雾最终停下，并慢慢散去，我们回到村庄，没能逃出去的人都死了，我们也知道为什么他们逃不掉了，他们都没了双脚，伤口十分不整齐，像是被野兽生生咬断的，他们的肠子、心、脑、肝子、脾全没了，只剩下一具空壳。

“我们都怕极了，放弃了以前的村庄，在之前雾停下的地方建起供台，并以此为界限向外重建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