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啊,走一步,算一步吧”。
秦潇偶尔清醒时,也算正常,跟正常人没一点差别,只是癫狂病一发作,就没了知觉,醒来之后会感觉全身酸痛,只想睡觉。
一开始秦潇很沮丧,经常一觉醒来全身上下都是屎尿,不过时间久了,次数多了,也慢慢能忍受了。再后来每次都知道自己跳起来开水龙头冲刷自己。
有一次下午放学时间到了,秦潇的发小回来趴在窗户外面,跟秦潇聊了很多话。
“秦潇,你怎么了,大家都说你疯了。”
秦潇看看自己的10个手指头,没有一个指甲盖,回答道:“看吧,我的确疯了,疯了就乱抓乱咬,指甲盖都没有了”。语气平淡的回答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感觉。
“秦潇,你发作的时候,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肯定不知道啊,要是能知道,我就不会那样做了”。
“秦潇,我看过你发作,你想知道你发作后是什么状态吗?”
“说说看,到底我发作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我怀疑你不是疯了,你是被妖魔附身了。”
“胡说,这什么年代了,还相信有妖魔鬼怪之说”。
“没骗你,我爷爷死的早,留了一本算命书在书厨里,那本算命书说的就是你这种现象,叫卡阴,也叫撞邪,其实就是七杀克日主,碰上七杀克日主的轻则生病发烧,稍微重点的就是意外灾难或者意外死亡,最要命的就是你这种不死不休的邪祟附体。”
“真的假的,什么书啊,借我看看吧”。
“是真的,我在很多直播平台看到很多人跟主播讲他们的事情,很多人讲的跟你的经历很像。”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呢?”
“有是有,但是很难,不过好像今天没时间跟你说了。”
“为什么。”
“因为时间到了,每次到了这个时间点你就会发作。”
“啊……。”
话音刚落,秦潇两眼一黑,又僵直了身体,轰然倒地,开始抽搐起来,之后就是张牙舞爪的嘶吼挣扎,恍若邪祟魔怪附身……。
窗外的发小不忍直视,径直背着书包跑开了,本想着跑到田里通知秦潇的父母,想想也是多余,即使他的父母回来了,又能怎样。
可怜的秦潇,你等着我,我一定会想到办法治好你的。默默的,秦潇的发小秦天明越走越远,离开了秦潇的家,踏着坚定的脚步回了自己家。
秦潇的晚饭很晚,秦潇的父母回到家事情特别多,收拾晾晒的各种衣服毯子还有塑胶地板,然后给秦潇洗澡,喂猪喂鸭,烧火做饭,熬中药等等,等到吃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了,而这只是常态。
吃饭时,要是秦潇醒着,而且正常的话,秦潇的父亲就会给秦潇打开两个锁链,让秦潇走出房间吃饭。不过自从脚链锁上之后,就从来没打开过,因为只要秦潇癫狂症一发作,无人敢上前阻止,那张牙舞爪的恐怖样子的确瘆人,更恐怖的是癫狂病发作的秦潇力大无比,连村里的公牛见到他都命丧黄泉。
从医院刚回来,在没有镇定剂和麻醉剂的压制下,秦潇就发作过一次,满村子乱跑,乱撕咬,看到村里一头公牛,毫无顾忌的就上前撕咬。公牛当时被牛绳栓在了树桩上,无法跑走,见秦潇冲来,也毫不客气的卯足了劲,用牛角硬顶秦潇。秦潇满眼通红没有迟疑,上前就握住了公牛的牛角。起初,公牛硬抗,硬顶,后来只见公牛的后脚不断后滑,两眼冲血,硬是没抗住秦潇两只手臂的擒拿。
公牛坚持了数十秒后,秦潇后脚一蹬,双手一推,一连向前迈进了4步,只是牛绳扯住了牛鼻子,不然可能还能再推公牛后退好几步。
秦潇浑身发红,两手抓着牛角,眼睛怒目而视,一个深呼吸,转身用力一扭,上吨重的公牛轰然倒地,发出嘛嘛嘛的惨叫声。秦潇没有迟疑,双手按住牛头,抬脚把公牛脖子骑在胯下,然后又迅速趴在牛脖子上就是一顿撕咬,鲜血直喷,飙射飞出好几米远。
此等阵仗之下无一人敢上前阻拦,不少农村老汉看得双腿打颤,丢下出头,落荒逃跑远,嘴里不停念叨:“妖怪啊,妖怪,肯定是妖怪”。
公牛不断划拉着四肢,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惊心动魄的几分钟过去了,牛脚笔直不再动弹,牛脖子下一摊血水晕染开来,一头公牛被活生生的咬死了。
突然,秦潇撕咬的动作停止,双手松软,眼睛一闭,趴在了牛脖子上,一动不动,呼吸均匀。众人忐忑,不知道秦潇是晕倒了还是睡着了。
稍微胆大的壮丁悄悄上前,用扁担捅了捅秦潇的后背,见没有反应。秦潇的父亲立马跑上前去推开那壮丁,生怕壮丁抡起扁担打秦潇。
当晚,村民们就去骑车修理厂装来了四根手臂粗的铁链,将秦潇锁在了房间。
还好公牛是秦潇亲大伯家的,赔钱是一定的,亲大伯没敢开口,后来秦潇的父亲说,公牛卖肉能卖多少都给大伯,然后另外自己再赔1万给大伯,不过只付了1000块钱,实在因为秦潇生病花钱太多,家里所剩无几。剩下的9000块只能慢慢还。
当晚,是秦潇的父亲把秦潇锁上的,锁自己儿子,当畜牲一样锁在房间里,秦潇父亲心在滴血,手在颤抖,两行热泪滚滚而落,看的路人都两眼含泪。
看到秦潇被锁住了四肢,村民们这才安心的离开了秦潇家。这一晚,可想而知,全村都骇然,都必定喋喋不休的讨论着这发狂的秦潇。
夜深,竹影摇曳,清风徐徐。
坐在餐桌旁的秦潇,很正常的吃着晚饭,让秦潇父母看着无比欣慰。
饭菜好吃,虽然基本都是素菜,自从秦潇发病后,秦潇母亲做饭都很用心,只要秦潇能正常吃饭,必定能吃三大碗。
吃饱饭后,秦潇起身。
突然,秦潇妈妈开口道:“秦潇,对不起,妈妈以前不该对你那么凶,不该催你干那么多的农活,不该逼你学习”。
“妈妈,你都说了几百遍了,不怪你,是那癫狂病找上了我,不过要是可以的话,能不能让秦天明来找我说说话。”
这时,秦潇的父亲开口道:“秦天明跟我说过,说你应该是妖魔附身,你也知道,道士,和尚,跳大神,看风水的我们都有请来给你治病,念经,超度,改祖坟,请神,画符,吃偏方,熬中药,哪个方法没试过,不都没用吗?”
“爸,我只想跟天明聊聊天,聊聊学校里的事,你就答应了吧。”
“好吧,只是聊天归聊天,不许让他进房间里来,万一你发作起来,后果谁能承担。”
“放心吧,我这就把自己锁上,坚决不让天明进房间里来,钥匙给我。”
看着儿子,似乎一切都十分正常,秦潇父母仿佛觉得有朝一日,秦潇一定能痊愈,一定能像正常小伙子娶妻生子,平安度过一生。只是这份正常实在太短暂了。
夜已深沉,四周十分寂静,细听之下,秦潇又觉得屋外特别热闹,安静的是屋外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吵闹的是屋外虫鸣声不断,甚至远处还有瀑布声传来,分明声音不断,但真的给人的感觉是无比安静。
寂静中,四肢锁着锁链,他迷茫,他疑惑,更准确的说他很无助,甚至绝望,他很难想象自己发作后的行为,甚至一度认为这都是骗人的,自己怎么可能有那么大力气,自己才14岁啊,身高才1米7而已啊,一发狂竟把公牛给咬死了,换谁都没人相信。
可这是几乎全村人眼睁睁看见的事实啊,纵然全村人都骗自己,那自己的父母也在场啊。除非?突然,秦潇想到了秦天明说过的话,我这是偏官克日主,撞见了邪祟,不然这突如其来的无穷尽的力量是哪里来的。对,一定是这样,等明天秦天明来了一定要问他接那本书看看。
秦潇回忆着最近发生的事情,看看到底因为什么原因导致自己发疯的,四个月前爷爷下葬,爷爷下葬后一个月,因为天热,自己下水渠里游泳玩水,然后第二天就发高烧进医院,游泳玩水,秦潇似乎想起了什么,那天玩水是因为收割完稻子收工回家,已经接近晚上了,天色昏暗,自己普通一身跳进水里,只顾着尽情享受水里的凉爽,顺便揉搓身上的汗水污泥,期间自己略瞥见水渠的上游有个弯腰弓背的老人身影出现过,当时只感觉是村里的老人在捡豆子或者浇菜啥的,全然没有理会。
难道那个黑影老人是什么邪物,村子里的老人秦潇都认识,弯腰驼背的老人只有老七爷和死去多年的秦宝爷,其他老人基本没有那个身影那么驼,当时自己也觉得奇怪,怎么一转身一抬头,那老人就不见了,当时自己都以为老人家蹲下收拾什么东西呢,也就没怎么在意,回家时自己路过那片菜地,也查看了一下,并没有看到有人,本想着老人在那里会唠叨自己那么晚还玩水,自己解释一下自己是来洗澡的,见没人就回家了。
秦潇眼睛睁的很大,脑袋思绪迅速打转,黑影究竟是什么,是邪祟?是老人?是妖怪,为什么出现在上游,为什么又消失了,难道那是妖物邪祟,在上游潜入水里,然后从水里悄悄下来,钻进了自己身体,难道那黑影在上游下了什么蛊虫毒粉,然后蛊虫毒粉从上游顺流下来钻入了自己身体。
秦潇越想越清醒,越想越害怕,突然,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秦潇癫狂病又开始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