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栩然又咬下一口苹果
“你心心念念的葫芦娃来信了哦。”
王栩然一开口,我又憋不住笑出了声。
“什么葫芦娃,徐兴扬。”
“知道了知道了,徐兴扬嘛,寄的啥呀?”
这时我拆到最里层,只是一个玻璃瓶,瓶里装着一些水和沙子,或许是静置久了,层次分明的,并不混浊。玻璃瓶下压着些照片,我翻看着,有海边的日出,有渔船里满载而归的鱼,有绵延的雪山和被压弯的树,有夜晚璀璨的东方明珠……。
我又突然难过,更多的是愧疚。他一直记着的,对于他,我好像一直并不是一个称职的朋友,他明明是一个细心敏感又极度感性的人,是我时常不记得他的许多。
我正打算放下手中的照片,王栩然嚼着苹果转身打算离开,开口提醒道
“背面黑乎乎的好像有字,你看看哦。”
我翻过来看,每一张都记录了拍照的日期和地点,还有一句
“周鸢鸢,天天开心,身体健康。”
——来自北方
“来自北方。”我嘴里念叨着,又突然想起高一那年,十六岁生日那天,正好是周末,和杨雪还有几个朋友约着吃饭庆祝,在路上碰上了正在买汉堡的徐兴扬,那时我才和他是半个月的同桌,并不熟稔,我笑着看他,杨雪在和他说话
“你的好同桌过生日,你徐兴扬不表示表示啊?”
他在等餐,回头笑着问我
“你今天过生日吗?”
落日时分的阳光不再如中午的毒辣,覆在他的脸上,手臂上,衬得他比平时更白嫩些,他还穿着那套蓝色的夏季校服,巷子里有凉风吹来,又拂起他额前的发丝。
我看着他的脸,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当时的他并没有额外说什么,也点头说好,杨雪又笑着说了几句什么,我们便分开了。
当时学校要求所有学生每个礼拜周一至周五都得住校,所以周天就得返校。
我还记得返校那天,我的桌上也是放着湖蓝色的包装袋,我欣喜的上前,还不等我问是谁,徐兴扬主动开口
“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他还是笑着,和往常一样温和,看不出什么。
袋子里是一个抱枕,我拿出抱枕的同时,连带牵出一条塑料仿真蛇,一下掉在桌上,又滑到桌下。把吃瓜的杨雪和后座的同学吓了一跳,她先是惊叫一声,又跑得老远。徐兴扬被这场面逗笑了,我也笑,我和他扶着桌子笑个不停,杨雪看清后,又跑回来指责我们。
我看到了不一样的徐兴扬,不再总低头做题,白皙的手指握着笔挥来挥去,看书又看书,眉头平了又皱。是一个充满恶趣味的他,笑得好看,他少有笑得这么开朗的时候。之后,徐兴扬开口问我
“你怎么没有被吓到?本来是想吓你的。”
“尾巴都露出来了,我看到了。”
他又摇了摇头说“大意了!”
后来开始上晚自习,才结束了这场闹剧,徐兴扬又拿出酸奶,和周围的同学赔不是,当然,我也有一瓶,杨雪有两瓶,因为她“受伤”比较重。
后来徐兴扬和我说,他看我很爱睡觉,所以才买抱枕,我向他表达了谢意,也记了这件事很久。
高二那年我们几乎没有联系,重新熟络上是高三那年,我送他的生日礼物,一本书,封面上夹了张纸条
“生日快乐,徐兴扬。”
——来自楼下
我还记得,那时我站在他们班门口张望了好久,纠结许久才拉住一个女孩
“同学,你帮我叫一下徐兴扬。”
她进去看一圈,告诉我说他不在,我又托她把礼物放在徐兴扬桌上,课间好多人,来来往往。所以再后来,他们班流传着徐兴扬女朋友的传言,那位来自楼下的文科班女孩。
也是十八岁那年,他回送我的生日礼物,是一打明信片,很多地方是以前他时常和我说想去的,他夹的纸条也是那样
“生日快乐,周鸢鸢。”
——来自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