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叹道:“这孩子从小便不喜宫规,女儿家的琴艺绣工亦是懒怠敷衍,唯有这读书习字最是上心,偶得一两本好书,一两幅好字便乐不思蜀,废寝忘食,也罢,我就这一个女儿,若不能让她随心随意,我也于心不忍,随她去吧。”王后接着吩咐瑾儿到:“我要去按例礼佛,这次就由着公主留在宫里习字,不必作陪了,你们一定好生照顾公主,若是有半分差池,后果不必我多说吧?”
瑾儿立刻跪倒在地:“谨遵王后圣命。”
王后的銮驾刚出宫,瑾儿便疾步进殿禀报:“公主,王后娘娘已经出宫了。”
徵音立刻扔下了笔,笑逐颜开:“太好了!阿雅的法子果真奏效了!瑾儿,快把那日阿雅悄悄给我带来的铠甲取来,为我更衣。”瑾儿闻言,利落地帮公主穿好了禁军士兵的铠甲,束好了发髻。
徵音吩咐道:“瑾儿,这次我偷偷出宫,剩下的一应事物你都得机变处理,我一定会赶在母后回来之前回宫的,若是父王召见我,你便回说我在习字,父王一向随我性子,必不会为难。还有,一日三餐、起居的事宜一切从前,你需事必躬亲,否则消息走漏,我怕未待我回来你便有性命之忧。”
瑾儿施礼回到:“公主且放心,宫里我会和几个心腹的姐妹一一应付,我们自小与公主一起长大,公主待我们如同自家姐妹,处处维护,我们即使性命不保,为了公主也是值得的。只是公主,你这一去不知会不会遇到危险,一定要当心啊!”
徵音闻言,很是感动,“有你们这样一干姐妹,我很欣慰,这次是我自私,不过必不会让大家涉险的。此次出行有阿雅随身保护,我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瑾儿放心。”
瑾儿道:“如此就好。时候也差不多了,公主安心去吧。”徵音点点头,就急急赶往之前约定好的地点。
白日里军队巡逻还算松懈,徵音低着头快步赶往原阳殿,一路上倒还顺利。转过一个拐角,就看到凌恒带着一小队兵士在指定的地点静候着。凌恒看到公主,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他立刻躬身行礼:“公主万安。”
徵音嗔怪道:“都什么时候了,凌恒哥哥竟还这般拘礼,快起来吧,咱们得快些出宫与阿雅汇合。”
凌恒回到:“公主说的是,请拿着这把剑,混入我的这队兵士中,我们这就出宫。”徵音接过剑来,在凌恒的身后快步跟随……
禁军统领自然不会有人阻拦,凌恒带着徵音顺利出宫,回到了帅府。凌雅此时正在自己屋里踱步,等待着他二人。凌恒抢先一步,推开了凌雅的房门,徵音昂首挺胸,阔步入门,握着剑,斜睨着凌雅。
凌雅起先一惊,打量了她一圈,见她在一副坚硬的铠甲之下没了常日里的顾盼生姿,宽大的衣服挂在她身上有种说不出的不适感,像是淘气的孩子偷了父亲的盔甲穿出来耀武扬威,反倒有些滑稽。凌雅霎时笑出声来:“徵音妹妹,你可是我见过的最俊秀的士兵!活脱脱像街上扮将军的孩子兵。”
徵音羞红了脸,上前一步举手就要打,“让你胡说!”
可是挥到一半的手臂一把被凌恒在空中截住,徵音回头怒视着他,嘴里埋怨道:“凌恒哥哥护短!”
凌恒陪笑着:“公主见谅!一则护短,二则此时不宜玩闹,还是按计划出城比较重要。”
徵音白了凌恒一眼,放下了手。凌雅得意地看着徵音。徵音骂道:“你且嘚瑟,接下来再收拾你!”
凌恒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已经迈出了第一步,成功地避免了公主去陪同王后娘娘礼佛,也做出了公主废寝忘食习字的假象,想必只要你们按时回来,宫中便不会出什么乱子,即使有什么事,我也还能照应。”
凌雅敛了敛神色,郑重道:“我们走后,还要劳烦哥哥四处周旋呢。这几日若是父帅问起,哥哥便说我去换防了,我们至多十日必返。”
凌恒答道:“父帅那边妹妹不必忧心,我自会处理,只是这次你们决定去越嶲国,虽说该国素来与我国交好,都城距我们也近,以小黑的脚离三四日便可到达,但毕竟人生地不熟,哥哥我还是不太放心。”
凌雅淡淡一笑,“哥哥不必多虑,妹妹我战场厮杀都不怕,去个越嶲国又有何惧?只是哥哥的例银就要遭殃了!”
凌恒摇头笑笑,“不就是一点例银?小事小事!好了,公主、妹妹,你们赶紧更衣准备吧,我出去备马车,待会儿送你们出城。”徵音和凌雅连连点头。
凌恒出门后,凌雅便唤来了贴身侍女子思和子佩并吩咐道:“你们俩替公主更衣,换成你们平日里常穿的衣物,发饰也需绾成平常侍女的样式。”
子思、子佩欠身领命:“是,小姐。”
不一会儿,公主换了好了衣裳,凌雅打量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又回身嘱咐道:“子思、子佩,此次出行不能带着你二人,你们需留在府里为我做掩护,行事一定小心,不可走漏了风声。”
子思、子佩齐声应道:“瑾遵小姐之命。”
凌雅安排好了一切,这才心满意足地领着徵音向外走去。此时凌恒已经骑着凌雅的小红,等候在一辆马车旁。出了府门,徵音装腔作势地扶着凌雅上了马车,随后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来到城门口,遇到兵士的例行检查,他们刚掀开马车围帘的一角,往里瞥了一眼,秋凌恒就亮出腰牌,冷着脸说道:“我与妹妹去骑马场骑马你们也要拦么?”
兵士立刻赔笑道:“岂敢?岂敢?禁军统领您请便,请便。”
三人顺利出了城,走了片刻,徵音才长舒一口气,她皱着眉头对凌雅说:“方才好险!”
凌雅斜瞅了她一眼,打趣道:“是呀,好生惊险!谁让我们公主天生丽质,一身婢女装也娉婷生姿,可不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徵音霎时红了脸,两手掐着凌雅的脸反击到:“谁又能比得过你秋大小姐的风姿呢!”
凌雅见徵音恼羞成怒的样子,在她的“魔爪”之下笑得龇牙咧嘴的,徵音横眉怒目,手上加了些气力。凌雅忍着疼,伸手摸了摸徵音的头,含含糊糊地说:“公主殿下受惊了,不过刚才小小关卡,不妨事的。只是现在该放开我了吧?安全起见,咱们现在还需换上男装,这样既不引人注目,日后行事也方便些。”
徵音闻言,乖乖放了手,凌雅揉着脸嘟哝到:“怎么下手也不知轻点?说出去你是长泽公主,谁信啊?”徵音一时语塞。
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郊外,凌恒让马车停了下来。徵音和凌雅都已换好男装,一一下了马车。凌恒眯着眼看了她们一会儿,认真地说:“倒是看不出什么破绽来,只不过生得有些太俊俏了怕是要勾女孩子的魂呀。”
徵音跳脚道:“凌雅你们俩还真是亲兄妹!”
凌恒困惑地挠挠头道:“我没在开玩笑呀!”
凌雅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不过又清了清嗓子说:“别扯些无关紧要的,咱们说正事吧。”
徵音接过话茬问道:“我们走后凌恒哥哥如何回府?”
凌恒回答说:“多谢公主关怀,晚些我会去马场带两名婢女回府。这里有我,瞒上十日应该不是难事,你们且放心去吧。只是一路不知会遇到什么,千万当心!”
“有劳哥哥费心了,若有何要紧之事,一定用你给我驯养的小白传来消息,”凌雅施了一个礼,“我已嘱咐过子思、子佩,她们时常随我入宫陪伴公主,有些内宫之事若哥哥不方便,也可随时差遣她二人。”
凌恒点了点头,“小妹放心,我自有分寸。对了,这个你收着,必要时可能有用。”凌恒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锦囊。凌雅起先一愣,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微微笑着问道:“哥哥莫不是……”
凌恒急急打断她的话:“知道就好了,只是以防万一嘛,今后的事谁又能预料呢?”
徵音忽闪着眼睛凑上来问道:“你俩神神秘秘说什么呢?我一句也听不懂。”
凌雅说:“没什么,必要的时候再和你说。”
凌恒打断她们到,“时候不早了,你们快快上路吧,否则今晚要宿在荒郊野外了。”
凌雅点点头,回身轻车熟路地将徵音扶上了马背,自己轻轻一跃便落于徵音身后,她回头深深看了凌恒一眼,策马扬鞭,只听得小红一声长嘶,马蹄嘚嘚,绝尘而去。凌恒静默地立着,直到她们的身影消失,才转身坐上马车,吩咐道:“去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