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陵城内某处府邸,周阿大刚与人宴饮归来。
“先生,”属下来报,“傅游骑的夫人派人给您送来了一封信。”
周阿大听到这个名字皱了皱眉,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不看,扔了。”
属下犹豫:“但是她说信很重要,关乎生死。”
周阿大嗤笑一声:“她能关乎什么生死?”不过想了想,他到底还是让人把信呈了上来。
信件拆开,他随意瞟了一眼,跟着瞳孔一缩,猛地捏紧了信纸,盯着来人,几乎咆哮:“送信的人呢?”
“在……在外面。”
周阿大想也没想,大步走了出去。
信纸在他身后落地,揉皱的信纸微微散开,露出上面的两个字——
知暖。
她写的字,她的名字。
周阿大几步迈出,他的府门前不远,立着一个似陌生又似熟悉的人影,说陌生是因为她瘦了好多,但面容依旧,仍然穿着她在京城时爱穿的长袍,头上系着冠巾,一身隽永的书卷气,叫人无端欢喜沉迷。
她微仰着头,正在看他府门前挂的牌匾。
“阿暖!”他欢喜地叫。
知暖转过眼睛,看向他,声音清丽温淡:“阿兄。”
时光荏苒,他们跨越千里再相逢,好像什么都没变,但其实什么都变了。
周阿大表现得很高兴,他领了知暖入府,大声喊着让人暖酒置席。
知暖笑微微地看着他,任他动作。
酒菜上桌,周阿大问她这些年去了哪,过得如何。
知暖神色淡淡:“当初离了京城,辗转来了北地,四处漂泊随便讨生活而已。不若阿兄,如今已是一方大人,若非偶然认识游骑夫人,我还见不到你。”
周阿大亦是淡笑:“阿妹不问问酒楼和阿爷阿娘吗?”
知暖垂眸看着杯中酒,问:“他们如何了?”
“酒楼早早散了。你走以后,说书先生纷纷辞去,连厨师也都渐次离开,酒楼经营不下去,便被我做主,变卖了。”
知暖神色未变,这些她还在京城时就知道了,或者说,已经预料到了。
周父周母都不是擅营生的人,周阿大志不在那上头。
若再加上秦瑜有心针对,酒楼能经营下去就有鬼了。
周阿大喝了一口酒,才又接着说:“至于阿爷阿娘,你走后,家里添了人,阿爷瞧中了一个丫鬟,阿娘有气,将那丫鬟打杀,被她家人告到官府。阿娘受了惊吓,牢狱中走了一趟,人就没了。没多久,阿爷也去了。”
他说起这些,神情比提到酒楼时还要平淡,甚至有点谈笑风生的味道。
知暖心头发寒,也有些无言。
“阿妹不想说点什么吗?”他柔声问。
知暖看着她:“你想我说什么?”
周阿大微笑:“比如,报应之类。你离开,好似我们家的福气都跟着走了。”
知暖淡淡:“可你不是很好么?我尚未入城,便听闻屠将军得一军师,如虎添翼,势如破竹。”
周阿大大笑:“哈哈哈,不过是世人谬赞而已。”旋即他收了笑,目光深深望着她,“然我再自诩聪明,当年却还是把阿妹弄丢了。”
“阿暖,此次你能来,我很高兴,以后,别再离开我了,好么?”
知暖没应,问他:“那你可有了夫人?”
“没有,离开京城后,我一直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