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举与两个僮仆出京城后一路往东,一到皎津便直奔大营主帐求见主帅魏鲲。
两相见礼毕,魏鲲正要发问,万举知他心中的疑惑,便抢先道:“万某此行是奉圣上秘旨而来。”
魏鲲急忙惶恐跪地,听万举“传旨”。
“京城已然陷落,今圣上虽名为天子,然城门府道宫禁已为础州篡逆所把持,故圣上特此密传口谕:之前下旨令爱卿作臣服之恣以暂避其锋,是为韬光养晦之故。爱卿应固守皎津,不可轻动,无论篡逆以何缘由诱劝回京,概不得擅离虎视逆贼,使其如感芒刺在背,不敢恣意妄为,损及龙裔圣眷盘踞于东,暗自壮大,以待勤王之机,匡扶皇室。”
“臣遵旨,呃……”魏鲲迟疑片刻,问道,“贤弟勿怪,愚兄只是有一事不明:陛下有旨,为何却不是遣内监使来传?”
万举既是假传圣旨,对这诸多疑问当然早有准备,当即冷静对答答:“陛下令我传旨后留于皎津军中,以毕生所学为元帅出谋划策,所以传旨之事也就不必另遣旁人了。”
魏鲲一听,心想,那这万举岂不等于是来监视自己的?于是立即恭敬道:“原来如此。贤弟太客气了。你我早年相识,贤弟又身居高位,如今仍以兄弟相称便罢。”
万举连声辞让道:“岂敢岂敢,这是在军中,并非朝堂,还是要上下有分,元帅才好令行禁止。”
两人客套了一会儿,魏鲲踌躇道:“我自是不敢进京的,可又思虑着,若受召而拒不肯进京,那所谓的臣服之姿岂不是明显出自假意?”
“就是要半真半假,不然如何使他如感芒刺在背?”
“也对,”魏鲲附和着点头,又忧心忡忡道,“只是如此一来,又怕招致础州逆贼来攻。”
话说到这里,魏鲲的归顺之意已昭然若揭。万举当然听得出来,想到自己无兵无权的,却跑来责令心怀降意的三军主帅共图勤王大计,深怕一言不慎招致杀身之祸,便假装也怀有二心,凑紧低声道:“元帅思虑得极是,以在下愚见,可先不做取舍,隔岸观望个三年五载,待朝中局势明了,再作打算。古来多少德不配位如董卓之辈,和那些低估王族势力的,如吴起,都是一朝得势,,旋即身死势败,础州叛逆多半一个路子。”
魏鲲一听万举同自己一样,也怀着见风使舵的心,念着早年相识举荐的情分,便安置万举在皎津住下,在军中效力。
万愿圆远在烟州,听闻了京城陷落之事,日夜担忧死忠于皇帝的父亲的下落。冯广略便托人各方打听,很快打听到岳父万举已投奔皎津军。
万愿圆心系父亲,在烟州的家里坐立难安。冯广略于是干脆把家业交给了母亲和已经渐渐长大的二弟,与万愿圆夫妻二人带上近年来积攒下的一些梯己,赶赴皎津去与父亲相见。
一家团聚,万举感动之余也狠狠责备了二人的不知轻重,令他们在皎津小住几日就回去。小夫妻二人看万举被安置在一间简陋的房里,每日饮食也不是惯常吃的,与过往在京中的生活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万愿圆心疼不已,到了该走的时候,任凭万举怎么撵,只是固执地要留下照料父亲起居。冯广略事事都听妻子的,更一步也离不开妻子,二话不说就把家安在了皎津,守着万举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