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们瓦兰人真是太阴险了。”

芬恩、阿德、赫尔穆三人对视了一下，都哈哈大笑。

阿德说：“我就当你是在夸奖我了，一位诺德老海寇的赞扬！我还真是第一次得到。”

芬恩也对他说：“这里真正的瓦兰人，恐怕就只有你那个主人黑尔，和我的侍从沃夫·米罗这两个人而已。”

“我母亲是山南人。”黑尔随口接了一句。

“我父亲是巴里昂北方的一个酋长。”这是米罗说的。

萨克莎说：“我倒是彻头彻尾的瓦兰人，上溯三代先祖都是瓦兰人。”

老海狗瞪着一双黄眼睛上下打量起萨克莎来，目光在她手臂和脖颈处游弋，后者连忙躲到阿德身后。

这时候侍者端着一壶酒走了过来，犹豫了一下，将七个杯子逐一摆在桌上：“这是我们自酿的无花果酒，其他的都被那些曾扎尔人喝光了。”

“你们要吃点什么吗？都算在我这里。”

赫尔穆看了看正在舔手指的芬恩，道：“那就给我来一个这种三明治吧。”

“我也是，谢谢你。”

侍者最后说：“四个三明治，好的。还有别的吗？”

阿德放下杯子说：“没有甜点的一餐是不完整的，所以今天我就不吃甜点了。”

人们都笑了起来，侍者匆匆离开。

赫尔穆舔了舔嘴唇，提议道：“我们一起喝一杯吧，这一杯献给谁呢？”

黑尔道：“献给那个没射中任何人，却又射伤了所有人的弓箭手。这样我一抬头便可以啜饮那些高高在上者伤口中流出的鲜血。”

芬恩道：“献给万贼之父戈西戈拉塔的女儿们，她们披着灰色的皮裘，正与我们共进晚餐。”

阿德勒熙迪道：“献给捷足的侍者先生，帕拉汶的阿喀琉斯和阿伽门农。”

萨克莎笑了笑：“献给瓦尔切戈湾冰冷幽蓝的咸水，和其中赤红美味的鳌虾。”

老海狗赫古尔说：“献给忠实勤恳的好瓦兰人，让他们种出更多的谷子，好让我来为他们收割。”

米罗端起杯子耸耸肩，道：“献给我沃夫·米罗的新主人，愿他健康到老，无病无伤。”

赫尔穆最后说：“我要把它献给1254年七月二十五日，这漫长的一日。”

七只手一齐举杯，相视一笑。

“时间好像已经很晚了。”芬恩打了个哈欠，抬头一看，月亮已经高挂中天，“现在几点？”

“已经至少九点半钟了。”有人说。

“你们听到钟声了吗？”阿德猛地警醒过来，看向芬恩和萨克莎，“咱们过来的时候刚好整点，是八点吧？”

萨克莎立刻理解了他的意思：“你想说那个弓手藏在钟楼顶上？现在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这么久了，肯定已经跑掉了。就算没跑掉，难道你还要去抓他吗？这件事就当它过去了，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好吧。”他坐回椅子上，不一会儿又忍不住道，“这帮税警干什么吃的，连自己总部被人闯进去都不知道。我们可都是住在港口区的啊，治安就靠这些家伙维持，这让我怎么放心得下来。”

“你是说，那个射手之前就躲在钟塔上？那敲钟的人呢？”

“要么被他制伏，要么已经遭了毒手了。”

“这，不太可能吧。”芬恩说，“这里距离海关塔楼足有一百多码，再考虑到海上涨潮时多变的横风，即使是想让那支箭落入这个中庭这么大的区域，也是相当困难的。如果是连续的三五支箭，我觉得或许还有可能，但像之前那样黑灯瞎火的，只发一箭便命中目标......还是从房顶上袭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这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黑尔有点不耐烦，他对于这件事一点也不关心，他现在只想吃点东西，然后回去睡觉。一想到眼前等着他的无尽麻烦，他就一秒也不想在这里多待。比起这里，他宁愿跟着自己的人出去荒野求生。

大家就都不说话了，专心等着食物送上来。

食物没到，侍者带着三个穿着内城侍从制服的家伙走过来。那三人原本在低头打量一片狼藉的中庭，见到这堆垃圾里居然还坐着七个客人，都是一惊。

其中一个逼问侍者道：“你不是告诉我，没有新的客人进来吗？”

侍者无辜地说：“对啊，这几位都是事发之前就在场的。”

那三个人面面相觑，走到他们的桌子前，其中一个正要开口，眼神忽然一凝：黑尔？

另一个惊呼：“芬恩·马龙？你怎么在这！”

“是迈耶先生啊。这是家餐厅，我自然是来吃饭的。”

这三个家伙自然就是格里戈·蒂·迈耶、雅各·蒂·佐特和杰瑞了。

芬恩接着问道：“你不是去做志愿骑士了吗？怎么来......查案子？”

“唉，所有人都在忙，我不来谁来？不过这估计就是我在安全部门的最后一个任务了。”迈耶叹了口气，弱弱地说，“这位杰瑞更是可怜，刚得到了两周的假期，才刚过去两天，就被拉了壮丁。”

“你别跟他们说这些！”杰瑞有些紧张，他认出了这里面的两个人，正是白天在疤脸药贩子那见过的一高一矮，他害怕对方会认出自己，连忙转移话题道，“咱们先干正事。”

“好吧。既然有这么多证人，那就好办了。你们都看见之前发生的事了吧？”

芬恩道：“经历了全程的只有我们三个，那四位之前被巴丹尼亚人赶出去了。”

迈耶扫了一眼在座的七人，在心中将他们分门别类。

有三个戴着军事学院铜戒的军校生，两个外国雇佣兵，还有一对情侣，男的喝醉了，女的握着他的手，紧张地看着自己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