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时间紧迫，咱们每人一个目标，分开询问吧。”杰瑞提议道，“迈耶，你和那位年轻人认识，就由佐特来询问他，如何？然后我来问这个女孩，你去问那位年轻的先生。”

迈耶说：“这不对吧，他们又不是犯人，只是目睹了事件发生的证人，有什么可避嫌的？”

“那随你便吧。”杰瑞摆了摆手，对侍者道，“请为我们准备三个干净的房间。”

阿德突然抗辩道：“等一下，为什么要分开询问？我们又不是犯人，只是目睹了事件发生的证人，你这样做不合规矩。”

杰瑞心里说，这自然是为了给一会儿独自审问黑尔预设一个机会呀，但是这话怎么能开口说出来呢？

阿德勒熙迪继续道：“我是沙洛尼耶大使馆的外交人员，我的女伴是自然哲学院的成员，这位马龙先生是军事学院的学员，同时是一个采邑贵族家庭的第二顺位继承人，我们都有不同程度的司法豁免权。如果你们是帕拉汶城的执法人员，是无权对我们施行人身限制的。”

迈耶和杰瑞面面相觑。这时候方才一直在旁边心不在焉的佐特，从两人中间挤过去，对着阿德打量了一番，开口说道：“那好吧，殿下，不知道您愿不愿意接受公开场合下的询问呢？换句话说，就在这个大厅里把问题问完，然后各位就可以回家了。”

“这还差不多。”阿德点点头。

“需要传讯给您的祭司吗？”

“不用。问的问题还请尽量简短点，我有点醉了，头脑不怎么清晰。”

杰瑞心中暗自腹诽，你这叫头脑不清晰？我看你刚才那段话说得挺清晰的。

佐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继续问芬恩和萨克莎：“两位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没问题。”

“我听古斯的。”萨克莎贴得更近了些，双手紧紧搂着阿德的胳膊。

佐特按了按自己两个同伴的肩膀：“你们问吧，我去休息一下。”

两人各自拉来一把椅子坐下，迈耶挤出一个笑脸：“我为佐特的态度向您道歉，他的妻子快生了，最近一直没休息好。”

“没关系。”阿德摆摆手，“我们开始吧？”

杰瑞赶忙道：“好的，请问三位进来的时候是在一起吗？”

“是的。”

“在那之前呢？”

芬恩道：“我们大概......不到八点的时候在沙洛尼耶大使馆门口汇合，步行来到这里，然后一起进去。”

“更早呢？”

阿德打断他：“我不觉得这和这次事件有什么关系。”

迈耶忙道：“好的，好的，不好意思。那能不能麻烦几位描述一下来到餐厅之后的经历？”

萨克莎道：“我们坐下，点菜。”

芬恩补充道：“进来的时候大概有七八桌客人，其中一桌是那四位和其他一些人，另有两桌是曾扎尔佣兵。”

迈耶低头奋笔疾书：“点的什么菜？”

“鳌虾、牡蛎、龙虾三明治。”萨克莎道，“还有古斯存放在这里的半瓶白葡萄酒。”

“你们是这里的常客吗？”

“我是第一次来。”芬恩道。

“我们经常来。”

“这么说，是您将这位马龙先生带来的？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阿德道：“虽然这和本次事件无关，但我愿意将个中缘由告诉你们。今天早些时候有人向我发起决斗挑战，马龙先生在那场战斗里作为我的决斗副手，所以我们想一起庆祝一下。决斗证明就放在我的家里，三位先生想看的话，我可以将它寄到你们的部门去，我想迪威利安子爵阁下会很乐意帮我转交的。你要知道，我现在心情不佳，虽然我不是个喜欢迁怒于人的人，但这仍旧在我的权利范围之内。”

迈耶适时地换了个话题：“不必了。点了菜，然后呢？”

萨克莎道：“吃了一些前菜，还没上主菜，那些巴丹尼亚人就闯了进来，要加里齐·阿方佐出来跟他们谈判，两边都亮出了武器。”

芬恩补充道：“拿的还不是佩剑之类的武器，而是双手握持的大剑大斧。”

迈耶挑了挑眉毛，追问：“然后呢？”

“然后加里齐·阿方佐走出来，他们就吵了起来。后来巴丹尼亚人的头领拉出了军需大臣副使恩里克男爵，要求三个人私下谈谈......”萨克莎眼神变了变，捧着心口像是要晕过去一样，“噢！天哪。”

“我来说吧：然后从房顶上飞来一支箭。”芬恩指指对面的柱子，“钉在那里。”

迈耶和杰瑞转头，都看见了那支箭，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又对视一眼。

杰瑞忍不住问道：“税警不是来过了吗？”

“对啊。”

“这么重要的证据！”杰瑞的手指都有点颤抖了，“他们竟然没拿走？！”

迈耶也是张口结舌，不断做着“什么鬼”的口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旁边围观的赫尔穆对着他们解释说：“他们根本没进来，等巴丹尼亚人从这儿离开之后，他们就直接走了。”

杰瑞忍不住摇了摇头，起身去把那支箭取下来，拿在手里仔细看着：“箭杆上原本刻了字，但被磨掉了，这个羽毛倒是我没见过的颜色。”

迈耶示意继续，芬恩便道：“然后我们担心还有别的箭射来，就躲在这根柱子后面。阿德将桌子放倒，来抵御可能的箭矢。”

杰瑞放下箭，忍不住插嘴问道：“只有一支箭对吧？既然没射中人，那地上那摊血迹是怎么回事？”

“有个家伙逃跑的时候摔倒了，被自己手里的斧子砍开了脑袋。”

“哪一边的？”

“巴丹尼亚人。”

“然后呢？”

“然后两边的人就互相指责对方不讲信义，巴丹尼亚人说是曾扎尔人埋伏的射手，曾扎尔人说是巴丹尼亚人派来的刺客。后来那个巴丹尼亚人的头领就说，反正也谈不出结果，不如两边各自收兵，以免被箭矢所伤。”

“倒是个聪明人。”

“后来税警总团的人来了，爬上屋顶却没找到弓箭手，于是接应着巴丹尼亚人离开，他们就走了。然后就一切恢复和平。”

“这样啊。”迈耶停笔。

杰瑞再一次忍不住插嘴道：“等等，巴丹尼亚人走了，那曾扎尔人呢？”

“加里齐·阿方佐就住在这家餐厅的客房里。”阿德勒熙迪难得开口道，“我想他可能是回去睡觉了。”

“......”两个鹰塔特工机械地转向站在一边的侍者，“加里齐·阿方佐还在？”

侍者点点头。

杰瑞霍地站起身来，他这时候也没工夫去想什么跟黑尔的私人恩怨了，倒不如卖个大方，当即拍拍迈耶的肩膀：“我去！你继续问。”随后就拉着一个侍者朝深处冲了过去。

“呃，”迈耶也被这个展开雷得不轻，思索了一下，问道，“你们为什么要留在这？这里看上去不怎么安全啊。”

“灭绝人性的巴丹尼亚匪徒，蛮横地夺走了本属于我的三明治。”阿德解释道，“他们走了之后，我肚子很饿，心情很差，于是决定留下吃完饭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