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熊市的阳光透过树梢轻洒在大街上,凯文的白发在晨光中显得格外耀眼,引得路上的行人频频侧目。
今天是他最后的休息日。
坐在恩纳代尔街的经典老式特浓啡厅里,凯文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行人,轻抿了一口咖啡,感受着丝丝甜意在苦涩中化开,他惬意地闭上双眼,心情愉悦。
空气中弥漫着烤面包和咖啡的香气,舒缓的古典音乐将他轻轻包裹。凯文很喜欢这种“古典淳朴”的氛围,尽管任务和训练,让他大部分时间里都不得不保持警觉,但在这里,他和这具身体都能稍稍地放松片刻。
咖啡厅的主人是一位和蔼的中年妇女,脸上总是带着令人心安的微笑,在浣熊市的宣传杂志上,这家店的特色之一,就是店主的热情。
吧台后,她熟络地和凯文打招呼:“今天的味道如何?”
“味道很好。”凯文点了点头,微笑着举杯回应:“您的手艺一向不错。”
“嘴真甜。”中年妇女笑了笑,此时有客人向她示意,没有再说些什么,两人又回到了各自的生活节奏之中。
用叉子叉起一小块蛋糕,凯文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漫画书,他已经看过很多遍了——关于改造人反抗邪恶组织的奇幻故事,虽然和他的生活完全不同,但凯文喜欢这种逃离现实的感觉……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忘掉,这令人作呕的世界。
凯文·没有姓,一个来自世界之外的穿越者,没什么值得夸耀的,如果自杀能够回到真正属于他的那个家,凯文会毫不犹豫地对脑袋扣动扳机。
没人会觉得一个把伦理道德抛之脑后的人类文明,会是一个适合大展身手的好地方,只会骂一句“变态”,而后开始歇斯底里地寻找归家的方法。凯文不是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他所凭依的这副身体,连探寻这类可能性的资格都没有。
“勒托(Leto)之子”——27年前,那群研究员是这么称呼他们这群克隆体的,那个瞬间,即便是被身体影响拖累而变得昏沉的意识,也立刻明白了当下的处境,而在他看见白大褂胸口的伞状标志之时,恐惧就像是破木桶里的水,一点一点地漫出来,充盈了他的心头,到处都是。
“安布雷拉!”在心头吼出这个名字以后,凯文陷入了沉睡。
之后的事情,他记得不太清楚了,克隆体也是人类,需要经历幼儿到成人的过程,用那样的硬件来支撑思考,未免有点勉强。等到凯文彻底清醒的时候,他已经是个12岁半的小孩了,正被人按在试验台上,往身体上插着数不胜数的针管。
凯文以前的爱好不少,其中一项就是对《生化危机》这个系列游戏的热爱,相关的设定和资料,他背得滚瓜烂熟。人生中最初的几次熬夜,就是为了通关刚捂热乎的游戏新作,或者观看圈内大佬的通关视频。
所以这往他身上扎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凯文笃定,当即就想要挣扎离开。
可惜,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被注射了肌肉松弛剂,凯文连抬指头的力气都没有,才醒过来没多久,凯文又沉回了那个黯淡漆黑的水池。
没人能听见他的叫喊,内心的冤屈也无人诉说,只有水面上不时泛起的泡泡,代表着他心中的不甘和悲愤。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也许是老天也看不下去他的惨状,对存活都不抱希望的凯文,在浣熊市孤儿院的床上惊醒过来,感到欣喜的同时,凯文也发觉,他失去了感受负面情绪的能力。
“F**K安布雷拉!”没什么实感地痛骂了一句罪魁祸首,凯文就此潜伏下来,作为一个服从且优秀的克隆体,老老实实地寻找着破局的机会。
其实有时候,凯文也觉得他挺倔的。何必呢?老人总说,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一个先到来,现在这次穿越把他的未来搅乱成这样的烂摊子,为什么还要像个傻子似的等啊等,仿佛这样就能把安布雷拉给干倒一样,一点都不值得。
可这种事情,谁在乎值不值?
凯文过去是个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施展一定善意的好人,但他从没觉得,自己能和“圣人”两个字挂钩。
他只想要恶狠狠地咬回安布雷拉一口!
“滴滴!”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凯文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他的研究员——莫妮卡。凯文接起电话,莫妮卡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你可以回来了,要做适配调整。”
简单直接的命令,恐怕对安布雷拉的研究员来说,他们只是耗材吧。
凯文嗯了一声,挂掉了电话。不远处,几个孩子在街头嬉闹,追逐着一只橙色的野猫。凯文不禁想起了童年,那时的他也和这些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地奔跑在阳光下。
想到现在连这种快乐都是一种奢求,凯文自嘲似的冷笑一声。
咖啡厅的老旧音响还在放着轻柔舒缓的音乐,就算是这“老套”的节奏,凯文也有种想要闭上眼睛小咪一会的冲动。
无论先进还是落后,无论新颖或是死板,这都是现在的他……最珍贵的娱乐了。
一口喝掉杯中冷掉的咖啡,片刻后,凯文收起书,望向窗外,阳光洒在街道上,像是为这座城市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他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两张钞票,递给吧台后的老板,接着,他推开了咖啡厅的大门,风铃在门上叮叮当当地作响,恭送着他离开。
1998年7月23日……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凯文走出咖啡馆,在心中盘算着,今天晚上,S.T.A.R.S.小队的Bravo小队就会前往浣熊市山区,去调查最近几个月发生的杀人事件,并“误打误撞”地进入安布雷拉的干部养成所,后续一系列影响,便会在浣熊市里快速发酵,逐渐演变成一场硕大的人间炼狱。
那是他的机会,只有那个时候,安布雷拉才会顾不上他这种实验体。
沿着熟悉的街道,他迅速穿过几条小巷,在中央大街乘上有轨电车,凯文来到了安布雷拉明面上的办公大楼前,借助里面的设备,他可以快速抵达浣熊市地下的研究所。
“你没几个月可以蹦跶了。”凯文自言自语地对大楼扯着狠话,也不知道他是在诅咒着谁。在水泥砌成的灰色楼群之中,这座几乎被玻璃幕墙包裹的大厦显得非常突兀,就像是只混入羊群中的狼,再怎么收敛獠牙,有别于绵羊的凶意是藏不住。
进入大楼,消毒水的味道迎面扑来,凯文走在走廊上,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着。他撇过头,和转动的监控摄像头对上,友善地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