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翎坐在柜台后，背靠着白净的墙壁，昏昏欲睡。

“老叶啊，你说为啥医院都刷得这么白？你们天生洁癖？”他随口说道。

“说了多少遍，在诊所要叫我叶医生。”

叶闻是一个身形匀称，五官柔和甚至带一点阴柔气质的男人，也是白翎二叔的朋友，三十来岁，在学校附近开了个心理诊所，熬了几年也算小有名气。

白翎还在高中时的课余时间有时候就会来这里“坐诊”，其实就是帮叶闻做一些心理舒缓之类的前期工作，更像是陪患者聊天，他毕竟还不具备心理咨询师资格，哪怕已经自学完了几本考研教材。

“至少比学校那几门狗屁学科学得舒服多了。”当时的白翎是这样跟叶闻解释的，后者在抽查了好几个知识点后，完全有理由怀疑白翎是个...不学无术的天才。

不然一个高中生物考三十多分的家伙能把不同脑区的位置及作用和人类各个部位的触觉阈限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还能对着阿诺德、沙赫特、拉扎勒斯等心理学先辈的认知评价理论侃侃而谈？

别太离谱。

“白色给患者的感觉会比较柔和，不容易刺激患者的神经，让患者能够保持一个较为平稳的情绪，而医生穿白大褂既有这个作用，同时也是为了监督行医环境的整洁，并且衣物不容易经多次消毒而褪色。”

叶闻带着一副银框眼镜，一板一眼地敲着计算器算着账，突然清醒过来这小子肯定早就想明白了，故意没事找事呢。

白翎根本没听他说话，兀自神游物外。

要不是在这里一坐半天也不累，遇到来“虚心求教”的患者就上去忽悠一顿，甚至还能赚点外快，白翎才不想来这个无聊的地方。

虽说如此，可自己不是因为无聊才来这里找点事做么...可惜来了这么久也没有学校好看的女同学来咨询...

白翎有一搭没一搭地想。

耳旁有轻柔的铃音回响，他一下子清醒起来，打起精神摆出职业化的微笑。

谁叫老叶说了，要是自己敢摆出惯常的那一副丧气样子，当天工资全扣。

但当他真真切切看清楚这一次的患者时，职业化的微笑突然就真实了。

推门而入的是一个打扮很精致的少女，身形有点瘦小，但在一身浅粉色洛丽塔的装扮下透着一股洋娃娃般的娇俏。

她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画着浅浅的妆，下颔勾出一条优美的弧度。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小小的鹅蛋脸上挂着一副大大的墨镜，几乎遮住了半张脸。

这...未成年啊？白翎将视线投向身边的叶闻，然后一愣。

老叶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捉摸，似乎混杂着诧异和...怜惜？

但奇怪的表情只持续了一瞬，叶闻冲着女孩点点头，微笑道：“好久不见，最近过得怎么样？来复诊吗？”

女孩抿着嘴笑了笑，没有回答，大大的墨镜转向白翎：“这是您的...徒弟？”

叶闻摇摇头，说道：“一个朋友的侄子，来帮我打打下手。”

白翎心里骂了声娘。

“哦，那要先帮我做个心理舒缓吗？”女孩仍微微笑着，看着白翎补充了一句，“我已经成年了。”

白翎稍微有点尴尬，但厚着脸皮朝着叶闻使了个眼色。

老叶！这活儿我接了！

叶闻瞥了眼旁边的少年，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点点头：“你按流程走，我先去做点准备。”

...

白翎和女孩隔桌相望，原木桌上放着一小瓶薰衣草。

白翎思索了一下，看来眼前的患者和老叶关系不一般，应该已经度过刚开始的“迷茫期”了，那一些前置流程就可以省略了。

经过短短几分钟的寒暄，白翎尽力让对面的女孩相信自己的职业操守和专业技能，然后谨慎地切入正题。

女孩矜持地点点头：“你是说...我们就聊聊天？”

白翎微笑着说：“对，聊天，正如我刚刚说的，放松地聊天，什么都可以说。”

“哦...你有女朋友吗？”

白翎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可惜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然...”女孩摇晃了一下脑袋。

“那你谈过恋爱吗？也没有？啊...那就很难聊了呀，连经验都没有...”

白翎感觉自己的脸在裂开。

“其实我...”白翎觉得自己有必要挽回一下形象，必要的话也可以虚构一个女朋友来满足心理舒缓的要求，不然自己的工作估计今天就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