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川郡在禹国的西南边境,与南疆毗邻。
这里地处偏远,但峰峦叠翠,是帝国的西南屏障。
离郡城五百多里地,就是临川的最高处——落瀑山,那里终年云雾缭绕,人烟稀少。
瀑布如同白色丝带一样自高山飞泻而下,在山脚下分径。
某处峭壁的竹林中,一梭宿鸟惊出,紧接着竹林里走来一个背着竹娄、撇着柴刀的少年。
少年裤管卷高,一双编织的草鞋穿在竹节般修长的脚杆上,踩得地面落满的竹叶簌簌作响。
“噗、噗”,他朝双手吐了两下口水,用力的搓了搓。
手掌摊开时,露出一张约摸十四五岁的清瘦脸庞。
这张脸五官端正,脸型好看,干净中夹着些书生气,却少了几分同龄人的阳刚。
一双漆黑的眼瞳蒙着淡淡的灰白,像是天边残存的暗淡晓月,白净的脸颊上被野刺刮出几道显眼的细痕。
竹林下,他单薄的身形看起来并不健康,却很有生命力,仿佛跟这些山间野竹一样缺乏养分,但却给人一种挺拔的坚韧之感。
已快入秋,山中的晨风顺着麻衣上的破洞袭来,让这个穿着草鞋麻衣的身影打了个寒颤。
再次打量了一遍眼前的竹子,确定好这是悬崖边上最高最结实的一根,他一纵而上。
被口水润湿的手掌牢牢抓住竹身,少年矫健如猿猴,干练的身手堪比山里那些有几十年功底的药叟。
随着身体上爬,修长的竹身开始逐渐朝悬崖外弯斜。
远远望去,一处陡峭的山涧,一点灰衣麻布的少年正小心的匍匐在一根弯曲的竹子上,看得人心惊肉跳。
他竟是想靠一根竹子跨越深不见底的山涧。
这么危险,他是要干什么呢?
竹梢上下颤动,他小心的掏出腰间撇着的柴刀往前够。
雾流在身下涌动,在距柴刀两个巴掌远的崖壁缝隙,一朵纯白的花正若隐若现。
花瓣纯白如莲,一颗圆润的花珠点缀在花芯上,散发出淡淡的绿色光芒。
少年嘴角上弯,眼珠直勾勾盯着眼前的花朵,为了这株碧生花,他已经足足等了半个月。
《本草录》记载:碧生花,汲大地灵脉而生,常长于高山绝顶之上,花命短暂,花开只一夜,遇阳光则消散。
相传,这是从天上降落的神花。
他小时候,宫里的太医长给他讲过。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温大人,为什么碧生花不能生长在阳光下呢?”小男孩不解的问,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疑惑。
“因为它吸收了太多的地下灵气,寒性太重,难以承受阳光的照射”,小女孩抱着一本医书,坐在温大人腿上认真的说。
她三岁跟随父亲学习药理,那时已经在藏龙卧虎的太医馆中小有名气,甚至被陛下亲封为“汐上医”。
温大人点了点头:“万物相生相克,地灵属阴,与日光的阳气相克,所以它遇光则化”。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它在阳光中活下来呢?”小男孩又问,他总是对这个世界的事物充满好奇。
“要是能够培育碧生花,那不就可以救很多很多人了吗?”,男孩继续问,小女孩也看着温大人,显然她也很感兴趣。
“这个嘛……”,温大人坐在太医馆的石阶前,他很欣慰,又有些为难。
可持续发展,这种思想极好,只是这办法……。
“我爹爹这么厉害,当然有办法了”,小女孩骄傲的看着稍显为难的温大人,在她心里,爹爹无所不能。
方法当然是没有,要知道《本草录》传世数千年,期间诞生了无数惊才艳艳的药师,他们不是没有尝试过,只是都以失败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