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漆炬迎新人,幽圹萤扰扰(2 / 2)坐听一篙珠玉碎首页

戎祎语气嫌恶:“三弟怎么也过来了?”

显然世子对他这位突如其来的弟弟并不怎么欢迎。

对方也不恼,只道:“国丧期间,众兄弟姊妹宗室皇亲无一不在圣德殿守孝斋戒,父王退了我们的拜见后,吾自是要去同他们一起给皇爷爷尽孝。”

一句话倒是将孝顺忠义都说了个全面。

说着,戎烈似笑非笑的扫了扫在场的另外两人,最后目光毫不避讳的落到戎祎身上:“不似世子殿下这般闲情。”

不愧是战场点兵的王将,半点不吝啬他的敌对。

不曾从小隐忍,也不曾装疯卖傻,是以这位久经沙场的公子自己也清楚不必要的退让只会招来更多的打压,不如放在明面。

有点子魄力,清窈心中暗笑。

面对戎烈的嘲讽,戎祎终是红了脸,窘迫地反驳道:“圣德殿本殿下也是要去的,不似你惯会拿在嘴上,说得好听。”

从几句话的相较看来,若非嫡出,世子戎祎的文武才学确实比不上失了后宫照拂的公子烈。

“如此说来,先从圣暄殿出来的殿下是在等弟弟我咯?”,戎烈的笑容显得愈加放肆。

从容笑曰:“兄弟情深。弟弟我当真感动,再不同行岂非拂了兄长的好意。”

“那便请吧~”,他抬手作势。

戎祎翻着白眼同意了,早气没了拈花的兴致,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

浅浅侧首回眸,戎烈拿余光瞥了身后默默无言的清窈一眼,随后也紧跟着戎祎而去。

累得一贯步履轻盈,优雅散漫的清窈未免走丢,只好颇失稳重的跟在他们身后,即便如此,依旧有些步不从心。

四顾何茫茫?雪茫茫,人茫茫。

向来清寂的圣德殿前跪满了白皑皑的一片,若非寒雪已消,春风还归,这凛冬的季节怕是要冻伤好些人。即便如此,院落广阔,东风呼啸,依旧瑟瑟。

排排拥簇,跪着或许还好一些。

殿内跪着的是一些皇亲血脉。殿外则分两边,右边跪的是宗亲大臣;隔开好长一段距离,左边跪的是宫女后妃们。

这些的妃子都是没有诞下皇家血脉的,留下血脉的自然也就不需要跪在殿外了。

浩浩荡荡,跪了一排又一排,悉数过去,竟隐隐有赶超右边朝臣的趋势。

峣姜的太上皇是被逼退位的,这件事在整个大陆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老王儿子不多,不是歪瓜裂枣就是幼年夭折,这才使得现在的峣姜王在以前当世子时一家独大,甚至敢笼络朝臣,逼他退位。

当时也因为特别想要开枝散叶,老王纳过许多夫人与姬妾,日积月累竟逐渐形成一个庞大的后宫,就是如今现下眼前这些人。

然而除了一些小公主尚能存活,所有的公子该夭折的依旧夭折了......

一些姬妾命好的在老王生前就被送人了,其余的则被现在的王后放在外宫将养。等老王驾崩,那些既无子嗣又无背景家世的就会被选去殉葬。

放逐出宫,一朝回宫,等待她们的就是濒临的死期。

整座哀怨泣涕声遍布的圣德殿,哭得最伤心、最诚心的莫过于这些女人了。

因自己的身份特殊,未免被疑夹带,清窈取出袖口中偏平的檀木锦盒,想着在入殿之前将经书从锦盒先拿出来,捏在手中或许更为稳妥。

抽屉式的木隔板平时只需往右轻轻推开即可,谁知今日格外特别一些。

宫中的风真大呀,仿佛不曾停歇,一眨眼就将她放在盒里抄写平整的佛经吹乱了,四散飘落而去。

东风送西,转瞬间落入茫茫人海,皑皑一片之中......

琅朱公主站在原地无措,不知是捡还是不捡。捡,怕惹人多心;不捡,越发多的人抬头,注目其窘迫。

好在走在前头的戎祎和戎烈立即注意到她的局促不安,随即派内侍们去捡那些佛经,才免了一场尴尬。

当然,这些话是用来应付戎祎和戎烈的,说完以后他们也将信将疑的信了。

毕竟她只是打开了盒子,其他什么事都没做,什么人也都没接触。

至于抄写的是哪本经,拜的是哪家佛,纸卷上写的又是什么内容,是哪位好心美貌的姐姐替她拾起地上的佛经交给宫中的内侍官,没有人会去在意......

是日已过,命亦随减,如少水鱼,斯有何乐?大众!当勤精进,如救头然,但念无常,慎勿放逸!

多好的佛语,劝人珍爱仅限的生命,鼓励满怀希望之人勤勉的渡过每一天。

若为人轻贱,是人先世罪业,应堕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