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长安清晨,带着几分凉意。陈玄观修行收功之后,从静室而出。他只见小院的石桌上,卫娘子已经送来了早上的饭食,乃是一碗羊肉泡馍。
陈玄观吃了一口,只觉得寡淡无味,心道莫不是没放盐,就放下碗筷,出门而去,却正好撞上卫娘子。
卫娘子碰见了陈玄观这位一个大金主,当下问好,说道:“道长,这碗羊肉泡馍,可合胃口?”
陈玄观笑道:“卫娘子手艺不凡,我已是吃了个干净。现下出门去,做些活计。”
“好好好,那敢情好!”卫娘子连声说着,也不知道是在欢喜陈玄观满意自家手艺,还是觉得这包揽饭食的活计,估计可以长久的做下去。
跟卫娘子闲扯完了,陈玄观走到官桥街上,看见旗亭酒家旁边有一家卖凉皮的小贩,他顿时食欲大起。
只是眼看要走到凉皮小摊处,他回头一望,正见卫娘子,还笑嘻嘻的盯着他看。
陈玄观心里微觉尴尬,当下就直接往前走去。
等到出了官桥街,见不到卫娘子的身影,陈玄观这才在妙澈道君庙边的一个小摊处停下,要了一碗凉皮,配了一个肉夹馍,痛快的吃了,这才心满意足。
清晨下的妙澈道君庙前的街面上,行人熙攘,而此处比长安许多庙宇,更多了些女子。却是这位道君,乃是天下做工女子的“护佑道君”。
长安城虽然不盛产丝绸,可棉布工坊却甚多,“关布”行销关西、中原,长安城的女工因此不下数十万。
而长安城里,但凡在外做工的女子,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到妙澈道君庙焚香祈福,希望工缺长久,薪水连涨,出入平安。
这平日里,祈福的人虽说少些,可也很是热闹了。
这街面上女子多了,便少不了卖胭脂水粉,各种铜木饰品,小手艺玩意儿的。
陈玄观坐在街边,看着女子跟小贩们,为了一支铜钗少一文钱,而东拉西扯着。别人觉得吵闹,
他却感觉道心安宁,连吃入嘴中的肉夹馍,都更真实了。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陈玄观心中感叹一声。
却在此时,一个大汉匆匆而来,到了陈玄观跟前,正要抱拳施礼。
陈玄观微微摆手,随后一指旁边的长凳,说道:“坐下说。”
那大汉乃是铁鹞帮的洒银堂堂主,这堂号倒不是说这处堂口格外有钱,而是堂口设在距离府衙不远的洒银桥,因而名之。
这洒银堂主微微踌躇,见陈玄观未有抬头,他也是见识过陈玄观的杀戮手段。
当下既不敢忤逆,也不敢真个跟陈玄观平起平坐,只能假意坐下,实际仍跟凳面离有一寸,乃是真蹲着。
“禀告帮主,府衙刚刚传令于我,要我转告帮主,今天下午府尊相招长安四大帮主,共商要事。”
洒银堂主似乎看出陈玄观喜欢眼下的市井感觉,因此低声说道,不想坏了陈玄观的雅兴。
“可知是为何事儿?”
陈玄观将手头的肉夹馍吃完,只觉格外好吃,又舔尽了手上的油沫肉渣,这才问道。
长安知府突兀相招,陈玄观实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位府尊要设下鸿门宴,整治于他。
毕竟铁鹞帮乃是长安四大帮派之一,财源甚厚。指不定,就是长安知府或者其他达官贵人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