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王勃然大怒,杀意腾然而起,双拳紧握咯咯作响,索性也不再伪装,恶狠狠地说道:“既然这样,就休怪本王无情,本王还不到杀人不能脏手的地步。来人,把林须山拖下去杖杀。”
众臣皆惊,却无人敢站出来替林须山求情。林须山面不改色,直截了当唾骂道:“无耻之徒,原形毕露!诸位同僚,可看清此人嘴脸!老夫食君俸受君禄,岂能臣服逆贼,苟活于世!不劳狗贼动手,死在狗贼杖下是对老夫的侮辱,老夫自行了断!”
话音刚落,人便已经转身冲向蟠龙柱一头撞了上去,霎时,众臣皆是骇然,只见林须山鲜血喷溅在蟠龙柱上,他歪靠着蟠龙柱,缓缓栽倒下去,奄奄一息。
几个大臣围在林须山身旁掩面垂泪,尚书令季延叹着气说道:“林大人,你这是何苦啊。”
林须山用尽最后一丝微弱气息说道:“大宣危矣,老夫死不足惜,勉王虎狼之心已现,诸位同僚切莫被他诓骗……”
话音未落,林须山便已经咽气。
勉王站在殿上,目光透着凶狠:“还有谁?不想活就站出来。”
无人回应,众臣此刻都安静下来,谁也不想出头。
大殿屋顶之上,一双冰眸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勉王甚为满意,他开口说道:“既然诸位都认可本王承继大统,如今中丞不在,那么便请尚书令替本王拟旨昭告天下,礼部商定良辰吉日和登基大典,本王不日登基,还有劳众卿家齐心辅佐本王治理天下。”
尚书令季延和礼部尚书杨淮禹对视一眼,杨淮禹登时心领神会,眼神示意答允。
二人异口同声回答:“是。”随即默不作声,准备散后再作应对。
殿上的勉王丝毫没有放众臣离开的意思,他眼底闪过一丝狡诈,说道:“你们呆在这里拟旨,把登基大典要做的诸多事项一一商议清楚再离宫,放心,本王不会亏待你们的。”
众人心中暗暗一惊,季延悄悄抬头看着殿上的勉王,他瘦长的脸耷拉下来,双目阴鸷的模样甚是恐怖。
这时陈姚千走进殿内,跪在殿前对勉王说:“属下有要事禀报。”
勉王眼神示意陈姚千出去,随即吩咐身边下人:“来人,照看好各位大臣,事情办妥之前,不得离开殿内。”
众大臣无人敢站出来反驳,只得沉默不语。
殿外,陈姚千对勉王说:“大人,公子昨夜带兵包围凌王府后下落不明,恐怕是被凌王世子劫走了。”
勉王顿时怒火攻心,又焦躁又愤怒,大喊道:“蠢货,他去凌王府做什么?本王何时让他去凌王府了?他竟敢轻举妄动!凌王世子人呢,查到没有?”
陈姚千神色一慌,略有惧怕,忙低声说道:“属下无能,暂时没有查到凌王世子的下落。不过属下将您的吩咐告知风息山庄庄主风无惊,他已动身去涼州探查凌王世子下落,想必不日便会有消息传来。”
勉王愤怒之色不减,语气更加阴狠:“去找风息山庄二庄主风无极,让他召集一些武林人士,乔装侍卫进宫,听我指示。还有,江湖上传递消息出去,凌王父子谋逆,残害君王,人人得而诛之。这一次,本王要让西陵珒一家死无葬身之地。”
“遵命。”
陈姚千拱手退下,匆匆离去,全然没发现远处的成昭一袭白衣,与纷纷飘落的大雪融在一起,正在悄悄尾随着他。
暗查了两天,成昭大致摸清楚了勉王的底细。勉王与鹿夷勾结是确定无疑的,中间联络之人是江湖势力,想必就是风息山庄的人从中游走斡旋。
至于京师,除了亲军,勉王暂时只有城防营的几千兵力,尚不敢惊动京郊锐甲重兵,如果京郊锐甲重兵落入勉王手里,后果将不堪设想。
要调动京郊锐甲重兵需要虎符,虽然虎符在成昭手上,可成昭不敢轻易调兵,若直接发兵,锐甲重兵与京师城防营必有一战,这场宫变就彻底演变成了内战,而且到时候,勉王一定会拿皇后和太子的性命相要挟。
更为严峻的是,勉王在地方的势力不明,除了已知的风息山庄,是否还与其他藩王势力有勾结也未可知,若是他真的留有后手,自己贸然调兵打这一仗,胜算便小了很多。
成昭决定按兵不动,先从暗中下手,切断勉王的消息渠道。
第一个拿来开刀的人,便是陈姚千。
彼时陈姚千刚出宫门,跨上马跑过青石御道,刚拐进一条相对安静的街巷,却猛然勒马急停。
路前方站着一位白衣女子,薄纱遮面,看不清楚容颜。
陈姚千心知来者不善,脑海中快速思索女子的身份,但却毫无头绪。
从没听说过凌王或者太后身边有什么白衣刺客。
他悄悄握紧剑柄,大声问道:“你是谁?”
白衣女子毫不理会他的问题,只在转瞬时间便腾空跃起,飞身直冲到陈姚千身前,抬手就是一击。
只是那一掌与陈姚千还有些距离,陈姚千瞪大双眼还没明白女子的招式,一条长袖便直击面门而来。
这女人,怎么用袖做武器啊?
陈姚千心中一惊,来不及细思便匆忙歪身躲闪,侥幸躲过之后,脊背直发凉,惊出一身冷汗。
他迅速拔剑而起,跳离马背,马被他一踩,受惊跑开,只剩两人在漫天飞雪中对战。
白衣女子步步紧逼,长袖挥舞如同银蛇一般与陈姚千缠斗,看似柔软实则力量十足,积雪之下,雪光愈发刺眼,陈姚千节节败退,最终耐不住性子,决定破釜沉舟发出致命一击。
他腾空飞起,猛挥长剑,看似意在斩断女子长袖,但脚下动作极快,剑锋直指白衣女子。
不过这一招正中白衣女子下怀,她佯装败退,却在挥袖之间,缠住了陈姚千的剑,待陈姚千蓄力一击的时候,却发现剑身已被缠住,女子飞身滑步,与陈姚千擦肩而过,袖中竟然刺出一把软剑,直接插入陈姚千腰侧,陈姚千猝不及防中剑倒地,鲜血瞬间染红了地上的积雪。
原来她是用剑的。
“你…”
不等陈姚千讲话,白衣女子抬起一脚,踢晕了陈姚千,她捆起陈姚千的双手,骑着陈姚千的马,把他拖走了。
漫天飞雪很快掩盖了地上的拖行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