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途茫茫何处觅，过往十年终成空。

数九寒冬的晚上，张小明最后一次从单位走出来。

几天前还意气风发的脸上写满了疲倦，长时间没有打理的头发胡乱地卷成几缕耷拉在脑门上，细密的胡茬更添一份沧桑。不过分地说，我们甚至可以用“苍老”这个词来形容30岁出头的他。

他茫然地站在小巷子的路灯下，左手提着从办公室拿回来的个人物品，似有千斤重，直拽得他塌了肩、弯了腰，仿佛一座大山压在了他的身上。

昏黄的灯光不明亮，却刺得他不敢抬头，右手紧攥着几页纸，仿佛这样就可以缓解内心的痛苦和焦虑。

顶着寒风，张小明浑浑噩噩地向前走着，直至现在他也没敢把这个消息告诉父母，他不愿看到父母失望的眼神，更害怕这个消息会严重刺激到父母的身体。

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张小明终于明白了这句话背后的不堪重负。

他不断追问自己为什么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明明能拿满分的人生答卷，却偏偏在快答完的时候拿出了小纸条，直接被判出局。

张小明已经不再叹气了，寒风混着河面的水腥味儿打在他多日不曾打理的面颊上，让他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走上了一座跨河的小桥。

河两边是光秃秃的柳树，干枯的枝条在冬夜中瑟瑟发抖。河面上倒映着一轮圆月，亮堂堂、冷清清，散发着不应存于人世间的孤寒气息。

裸露在外的双手紧握着不锈钢栏杆，那种刺痛皮肤的、钢铁般的寒冷伴着呼啸的北风吹走了他心里仅存的温度，也带走了他对这人世最后的留恋。

就这样吧，他想。这大概是此时此刻他头脑中唯一清醒的念头了。

下一刻，他翻越了栏杆，蜷缩着、颤抖着，怀着略微恐高的心情朝着河中圆月纵身一跳。

感受着风从肋下穿过，他努力克服恐惧，想要睁眼再看看这世界，但风压又令他不能完全张开。

正当他半眯着眼看向那轮月影时，一阵刺目的白光突然袭来，紧接着一阵剧烈的疼痛直击大脑。

还没等喊出声，他的意识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噗通一声，水面上泛起一圈圈涟漪，这是张小明在世上留下的最后动静。

远处隐隐传来交谈声。

“这鬼天气怎么这么冷，简直要把人冻透了。”

“行啦，赶紧走吧，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你没看晚上连颗星星都没有吗，估计马上要下了。”

“唉哟喂，那得赶紧走，我可没带伞，谁能想到冬天还下雨呢，邪了门了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