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天峡山口,山势骤然收拢,数十丈高的悬崖夹着一条仅容十匹马并肩行进狭长的甬道,像是一扇天然的巨门将大山和平原隔绝开来,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景月带着景树和一千人马在山口缓慢的前行,不由的感叹道:“这里当真是个设伏的绝好关口。”
“姐姐,这里真是安静。”景树警惕的观察着黑洞洞的山崖,一对又黑又大的眼珠在眼眶里滴溜溜转个不停,“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是啊,为什么我们走了这么久,并没有见到任何伏兵。”
“是不是大哥已经把伏兵消灭了?”景树问。
“或许吧,若是如此,咱们只需等待讯号,然后在山口等大哥回来即可。”
“不如再派斥候去侦察一番?”景月身后的骑兵队长建议。
“好,派出斥候,其他人就地休息整顿。”
景月抬头望着东方天际那一轮不太明亮的圆月和山崖上影影绰绰的岩石,越发不安起来。
山崖之上,野利荣到达山顶却发现斥候所报的伏兵所在地居然安放着一堆穿了康定军军装的草人,勃然大怒之后他立刻清醒的意识到已经中了敌人埋伏。
他机警的环顾着四周并朝信号兵伸出三根手指。刺耳的哨声惊动栖鸟,又戈然而止,信号兵随着哨声的消逝僵直着身体落马倒地。黑夜中,这猝然中断的哨声引起了队伍的骚乱,野利荣没来的及看清信号兵是怎么死的,仅凭着本能调转了马头大吼一声:“撤退!”。
同一时间,千百支羽箭穿过黑暗向着骑兵队后背飞来。前有悬崖,后有伏兵,转眼间野利荣已经损失了几百兵马,被射中的马匹因无人控制惊慌乱窜,把整个队伍冲撞的一片混乱。
“撤退,都跟上我,撤退。”野利荣躬身伏在马背上,一边高喊着,一边左右闪避着直冲面门而来的利箭。而借着夜色隐藏身影的康定军却不现身,只隐藏在沿路的树丛里放暗箭。
黑暗的角落,纯祐一箭射穿了一个野利小兵的盔甲,得意道:“哈哈,世平兄这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真是绝了。看他野利以后还如何嚣张!”
“可惜让那个野利荣逃了。”仲世平道。
“貌似也没逃出去多少人,石头人,要不要追?”
天琦双眸凝视着黑暗的山崖,朝野利荣逃跑的方向一挥手。
“请主帅三思!”世平一闪身拦拦在天琦面前,“兵法曰:穷寇勿迫,此用兵之法也。,出征前范先生也交代过,此战只许伏击,不许深入。”
“是呀,爹爹说过不许我们入山界。党项人有一种说法,横山是他们的神邸居住的地方,汉人很少能活着从这里经过。”澈儿劝道。
“这个……”纯祐也有些犹豫了,“主要是月黑风高的,咱们也不熟悉地形……石头人,咱还是撤了吧?你说呢长风?”
牧长风立在纯祐身后,像是没听到纯祐的问话一般,没有出声。他明白这里除了纯祐根本不会有第二个人听他说话,甚至连纯祐也只是随口一问,根本不关心他的想法。
天琦一把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仲世平,从袖中掏出张地图,按在纯祐手里,翻身上马:“愿意跟着我擒拿野利荣的上马,想撤的就跟着仲世平回青涧城领功!”
趁势落篷不是天琦的风格,他要的是一网打尽。
野利荣带着仅剩的数百亲兵沿凉天峡向着西北方向夜奔,直到与听到报警哨音后赶回来接应的景月碰头才稍稍喘了口气。他命令所有人在溪边修整,又派出两名斥候,然后径直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借着微弱的曦光,景月才发现大哥腿上扎着一只断箭,箭头已经完全没进肉里。只见野利荣左手握住断箭,右臂一挥匕首在腿上划开一道刀口,握箭的手顺势用力向外一甩,箭头扯着伤口的肌肉被取出,鲜血汩汩的顺着肌肉的线条流淌下来。景月连忙上前帮他敷上草药,又扯了一块布条包扎好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