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饭时，马杰也留在宿舍吃饭，并顺便宣布了后天要去班德湖，问谁想去，谁也没有报名，马杰再问了一圈，还是没有人主动报名，最后，马杰发出消息，如果明天中午还没有人主动报名，那就抓阄决定，反正他是肯定要带两个人前去的，一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午饭后，马杰回去了，郭大厨程皓李林难得地坐出宿舍前喝茶，刘莉和张欣儿坐在太阳晒不到的屋檐等消食，沈明月到房间拿出乌朵，再在路边拾了一堆小石子准备练习抛石。见此情形，郭大厨立刻道：“月月，你抛这个石头要注意我们的安全啊。”

“没事的，我能控制石头走向的大致方向。”沈明月说完，拿起石子抛了两个，再回头，那些坐着的人已经不见了。

她想起了在草原抛石头的时候，其他人都走了，还有一个人站在她的身后。她晃了晃脑袋，想把那些回忆的片段晃出脑海。

下午五人继续到保护站工作，工作分配像早上一样进行。沈明月本想不理会张欣儿的意见而跑出去收集垃圾的，但看到还有好几间的房间包括大厅需要铲起那些小沙石，想着在他们结束志愿者行程前完成，就下定决心留在站内工作了。

一下午的工作时间，沈明月和张欣儿合力又完成了一间房间的清理。原来看张欣儿的形象娇滴滴的，不像会做重力的工夫，沈明月与她一天合作下来，就改变了对她的看法，张欣儿也是个能抬能扛的女子，就是特别注意自己的容貌护理，哪怕在工作时也做好护肤，她是戴着口罩工作的。那口罩大可以把整个脸遮住，她还戴了布帽子，把头发都包在里面，还遮住了额头，就只露出眼睛。这让沈明月看着她都感觉会呼吸困难。

傍晚，外出收集垃圾的三人也归队了，所得的成绩比例跟早上差不多，李林和刘莉的成绩合起来比程皓一个人的多一点点，张欣儿就认为是那两人顾着说情话而忘记拾垃圾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句话是真的，只是效率嘛，不见得会好。不知道一同出去的程皓，看着那两人有说有笑的就把垃圾捡了，而自己孤家寡人，会不会心酸落寞。

这天的晚饭吃得有点早，夕阳还没有西沉已是用完餐。大伙又聊起明天去斑德湖的事，都在婉转地推托不去。李林说要尽快写好这里做志愿者的方案，刘莉说要在回去前把画画好。自从中午沈明月知道他们两人的秘密后，就觉得他们是想多一些相处时间。张欣儿怕晕车，可是没人看到她晕过车，也没有人反驳她。程皓说没人去就他去吧。沈明月想去，可是一想起前两天的晕车经历还是后怕，就没有表态。大伙知道她前两天的事，肯定也不会考虑她去。李林突然说郭大厨不想去看看吗？郭大厨说，他每年都去两次以上，明天他也可以去，只是午饭和晚饭就要没去人的自己解决了，听到这，大伙又沉默了。

去斑德湖的事争持不下，就不再讨论了。沈明月回房间收拾衣物，她准备去宾馆洗澡，问有谁同去？张欣儿难得地爽快答应同行，其他的人没说去没说不去，沈明月也懒得问了。

沈明月拿好了换洗和洗漱物品，到临出门，张欣儿又说叫她先走一步，她一会跟上，沈明月不知道张欣儿还要多久，就没有等她，拿着东西走上公路，向镇里宾馆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夕阳已接近地平线，空气明显冷清下来，镇里已有零星的灯光亮起。镇周围很安静，偶尔听到一声狗叫，路上没有行人，也鲜有车辆经过，偶尔一辆大声放着音乐的摩托车经过，没有意外地招手向沈明月打招呼，虽然听不懂，可以听出打招呼的人的热情，还没有等到沈明月回应，人，车，音乐已消失在路的远方，好可爱的人！

夕阳已完全西沉，可是周围还是有些光亮，是星星发出的干净冷淡的光，还有天边白云的微弱的色调，全是，不全是，冷风吹过，一如既往的冷清。沈明月看着远处宾馆的方向，心里有些紧张起来，她怕看到他，看到他，她该说些什么？她还能说什么？她又想说些什么？

不经不觉已经走到了接近宾馆的地方，前面出现了一个人影，沈明月心突然揪紧了一下，再认真看一下，不是他，紧张的心又松弛下来。心里隐隐约约的失望了！走进宾馆前台，她像魂离了肉身一样走到柜台交费，又到浴室洗澡。直到她洗了一半，张欣儿才过来。

为了等上张欣儿一起回去，沈明月专程放慢了动作，但再怎么慢，也不能长时间地洗澡，她只好走出浴室到水池一边洗衣服。她不自觉地看向宾馆门口，没有人，然后洗衣服，偶尔瞥一眼门口的方向。沈明月不喜欢现在的状态，心事重重，神不守舍，焦虑多思，烦燥易怒，她想用力掐自己不让自己被情绪困住，无奈无能为力。如果附近有卜卦的人，她也会去问问到底犯了什么神灵了，如果做上一场法事能一切回归正常，她也会去做的。

在沈明月百无聊赖的时候，张欣儿湿着头发拿着洗干净的衣服出来了，看到沈明月刚洗完的衣服，一副怒其不争的语气说：“洗澡的时候一起把衣服洗了不就好了吗，非得做君子洗冷水。”

沈明月笑笑没说话。两人走出宾馆往宿舍方向走。夜空的星星这晚很少，但还是可以照亮地面能看到路，走出来，沈明月觉得更冷了，将自己的衣服掖紧了一点。

张欣儿用手把头发的水甩掉，突然叹了一口气说道：“以后就你我相依为命了。”

过了一会，张欣儿说的话没有得到回应，就扭头看后面低头看路的沈明月，又说：“你有心事。”

沈明月一听到张欣儿这话，比在她耳边打了一个梆还灵效，把她的魂也招回了躯壳，说：“没有，就想着你为什么说只有我们相依为命了。”

“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有心事，你从格尔木回来就不对。”

沈明月一听张欣儿的话，几乎吓出汗，她清楚张欣儿对人物故事情节的推理能力，立刻辩驳道：“真没有，就想着很快要分别了，时间怎么这么快呢。”

“谁说不是呢。”张欣儿又叹了一口气。

“你以后会记得我吗。”

“废话，当然会记得了。我很喜欢你这个朋友。”张欣儿故作深情地回头看沈明月。

沈明月被她的表情逗笑了，说：”还有刘莉。“

”你比她有趣。“

”那你是真喜欢我了，有多喜欢？“

”这个有单位衡量标准吗？说有多喜欢，喜欢到想以后和你在同一个城市常常见面就好了。“

沈明月听到这，是真心开怀的笑了，张欣儿说的很对，想以后同一个人在同一城市能常常见面已经是很好的感情了。沈明月说：”我也想，可是我们相隔近两千公里的距离呢。“

”你来我那里不就行了吗？“张欣儿说得像去郊区半天游一样容易。

”你去我那里好了。“

”那你那里得有一个十分诱人的条件才可以，比如有一个我喜欢的人在那里，比如有一份钱多事少的工作。“

”去了就有了。“沈明月画饼给张欣儿。

”那你去我那里，那里直接有现成的人了。“张欣儿反将一军。

”别胡说，没有的事。“沈明月心慌撇清。

”真没有？“张欣儿歪着脖子问道。

沈明月就在被张欣儿逼问到不知如何回答时，她看到宿舍前面公路上的反方向有两个人影在悠闲地走着路，沈明月连忙拉过张欣儿说：”看看那两人是谁？“

张欣儿顺着沈明月说的方向看去，确认后说：”就是中午跟你说的那对狗男女，也是我刚跟你说以后我们相依为命的原因了。“

沈明月听到张欣儿说的”狗男女“，一时瞠目结舌，一向看来斯文优雅的张欣儿居然说出这么粗俗的话，想来也是性情中人。

张欣儿见沈明月不说话，又说：”今晚等她回来诈一诈她。“

沈明月有些期待剧情发展了。她为了确定那两人是刘莉和李林，先回房间看了看，不见刘莉，再去李林的房间看看，程皓看到探头进来的沈明月，招呼她进去坐坐。沈明月笑笑走进去，不好意思明说，便笑笑问程皓：“在做什么呢，林林呢？”

“他出去了。我在看书。”程皓说完，翻过手中的书面给沈明月看，书上只见三个字《理想国》。

沈明月点点头，说：“你看吧，不打扰你了。”说完便走出男生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回到房间便对正在涂抹润肤露的张欣儿说：“那两人真是他们。”

张欣儿一听沈明月说完，放下手里的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你还真去证明是不是他们呀！你什么时候看到过本地的人夜晚出来走公路的。”

沈明月听张欣儿说出来走公路的人，愣了一下。几年前她那里对于精神病人的管理还不是很严格，大都归于各自家庭处理，很多家属忙于生活，照顾没那么到到位，就导致有极少数的的精神病患者独自逛街和走公路。后来政府重视起来，有了专人管理，慢慢的街上和公路上就不再见到独自走路的精神病患者。平时调侃患了精神病就去走公路，所以乍一听，有点熟悉的感觉。

“时间还早，我们落单的人也找些节目吧，叫上郭厨和皓皓打牌吧。”此时的沈明月需要热闹，一安静下来，有关那个人的画面又钻到脑里了。

“你叫得来郭厨再说吧，他是是否成能事的关键。”

“他不是挺喜欢热闹的吗。”沈明月不解，平时出去玩没见他闷场过。

“那是看跟谁，谭总约就会去吧。”

“我去叫他。”沈明月走出房间到厨房去。她敲了门后进入厨房，跟郭大厨说明来意，最后得到郭大厨的话：“不喜欢打牌，你们玩吧。”

沈明月只得讪讪离开。走回去的过程，脚像上了铅一样沉重，张欣儿没说错，看她洋娃娃一样的面孔，应该像不经世事一样的天真，可是她看事看人比沈明月和刘莉还要世故，沈明月不禁觉得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