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我在医院看见一个老人躺在推车上奄奄一息。他的妻子也白发苍苍,跟着医生进入了电梯。
“你要出去吗。”
子熙她问我。
“我只是看看,门外好像有动静。”
之后我又回来坐下,给她剥着橘子。
“你的手指…”
“上次雨天骑车摔得,不过也快恢复了。”
打开医院的窗户,那棵老树上的知了独自鸣叫。
“怎么会有知了的声音,是我快不行了,听错了吗?”子熙担忧得问我。
我仔细侧耳一听,确实是知了的声音。可是现在是十一月份末,我不敢相信,爬在窗台看着那棵树树干深处知了的叫声响亮明了。那一刻仿佛,时间飞快的倒流,片刻的安静后,关于夏季的所有记忆都无声无息得坐在了我对面。
“想不到,现在还能听到夏天。”
“你喜欢夏天吗。”子熙问我。
我想了想。
“七八月份的时候,我还没有查出来这么严重的病症。还在一家舞蹈工作室。”
“我还没看过你跳舞。”
“你过来。”她支撑着坐在床头,关于夏天的第一片叶子和秋天的一样飘落在医院。
“这是我以前的视屏。”
“视频里,她身姿活跃,在场的人纷纷叫好。”
“我记得刚进大学军训的时候,我跳了一次舞,那还是好多年前的事。”
子熙一说起舞蹈,我也想起了自己的训练经历。
我学习舞蹈很慢,大概从17岁的时候刚刚开始,每天都会和女生们在一起劈叉,下腰。那里男生很少,只有我和小豆豆是里头仅有的男生。
一个炎热的下午,大家为在一起,和老师商讨着各自该选什么样的舞蹈去练习,因为半年后,我们都将面临选拔考试。
小豆豆很懒,他也不太依靠这些专业技能。但是我和大多数人不一样,我们必须在舞蹈上精益求精。虽然必须如此,我学习基本功还是太慢了,柔韧度远远赶不上她们。
而且小痘痘追求与众不同,别人在写题目时,他会在水房里一个人看庄子。这一点我做不到,也有人说他装模作样,甚至要动手才能宣泄,可惜当时我是他朋友。也不能这么说,反正想下手必须的连我也一起。我的床位就靠近门口,晚上电风扇,响的我翻来覆去。从门缝里吹进来的风只能勉强凉爽片刻但已经很满足了。究竟为什么他要看庄子呢,据说是小痘痘本人对古典文化十分迷恋。他就是这样,从不压腿,也不会花时间去练腰。所以每次舞蹈课上,他都会被各种奇奇怪怪的眼光鄙视。
我对他深刻的认识,要从他被老师发现他“猥琐”开始。
夏天炎热,四座又都是女生,我汗淋淋得,身体也不好施展,稍微趴下去,书本上就全是汗印。大家安静的发呆,有几个失去找男朋友去了。剩下的一些人,谁也不好意思打破宁静的氛围,豆豆的位置始终空着。别人永远也不清楚,他究竟是在琴房弹奏肖邦,还是在楼的最高处翻阅庄子,连我也搞不清楚。
但是这回,他都没有做这些。我喂了一块饼干给同桌,她在画画,来不及反应就自然得接住了,然后她才发现,于是脸一红,离我远了些。
当时她画的素描一塌糊涂,相比起来,我的又快又粗野,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
我心里出现的想法,多得感觉要把她埋掉。此时豆豆满头大汗,他在窗口,对我招手。
“什么事,要这么急着说。”
“我和你说个刺激的事,。”
“什么刺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