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绿瓣黄蕊的是什么花？”

“尔晨，微苦，可以用来解酒。”

“它右上角那个紫色块茎呢？”

“灰贯戟，毒性不小但味道很甜，魔能支配量比较高的人可以拿来当零食，还有微弱的壮阳效果。”卡伦看都没看便回复道：“那丛植物里比较有价值是苍术和黄耆，分别可以作为提神药和补气药的主材，我们在其他地方有集中种植。”

于谦罗看到两株植物上跳出青光和黄光，这是卡伦用法术上的标记。

类似的提问已经进行过许多次，渐渐失去了本来的用意，于是他开始改变问法。

“现在已探明用途的植物有多少种了？和梦相关的占比如何。”

“以勇者村收录的信息，截至上个月新记录的鸢嘴，一共6817种。”卡伦完全没有犹豫：“梦的话，可做辅材的有大数204，直接生效的有小数75。”

“药物的效果会对超凡者大打折扣吧，有什么能对我起效的特殊药物么。”

“只求起效倒还不少。”卡伦摇头：“但确实不能指望有什么大用。顶级超凡者的身体自调节功能太过扭曲现实，很难因药物发生明显变化，除非你一次吃一大锅。”

“雾海花和那些入梦花在战争和城防中相当有价值，却一直未见有人使用。有什么困难么？”

“移植不了。”卡伦推了推眼镜：“死境的植物对环境要求都很苛刻，效果越特殊要求越苛刻。像是雾海花和释梦花，对土壤水源，魔力浓度，空气成分甚至动物分泌物等都有要求。

就算是王叔他们这样的熟练工，经常在春境里找相似环境进行人为移植，成活率也非常底下。完全不可能在死境以外的地方大量种植。”

“原来如此。”

问答之余，卡伦施法带着于谦罗缓慢升空。两人坐在魔毯上，视野一点点变得开阔。

“出于某种考虑，我们精心挑选品种，集中培育，搭建了一些特定用途的花田。”飞至某处，卡伦向下一指：“你看。”

于谦罗向下望去，地上原是一片竹林，里面错落分布着不同颜色的花田，相互间距离甚远，从高空望去，像是刚学油画的新人在绿布上随意用不同颜色的水彩试色。

“这里放置的是对环境要求没那么苛刻的种类，不同花田的功效包括有催情、安眠、凝神、提高血气、引导特定梦境等等。”卡伦看起来有些自得：“会有人定期来这里清理杂花，保证效果的纯粹，人们在这就可以随意使用感知场了——当然，有些特别强的人还是要收敛一些的。”

于谦罗大感震撼。

“其他地方也有类似的营地，还有些只能在特殊环境存活的小型花田。不过就眼下这片竹林，已经可以满足大多数需求了，算是无数采花人努力的结晶。”

说到这里，卡伦却叹了口气。

“不过，毕竟也只是昙花一现。”

“噢？”于谦罗捧场道：“何出此言。”

“每次魔王更替，死境的环境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这里的花草种类也会被清理重组。”卡伦解释：“先前朝代的史书也记载有很多效果奇特，让人神往的植物，但现在都消失在过往，无可追溯了。”

“所以这代人的努力和积累的知识无法保留到下一代，你为此感到遗憾？”

“是的。”

“奇怪。”于谦罗问道：“你似乎对知识传承和文明延续有着过分狂热的信念。其他人就算存在类似的想法，通常也达不到这种地步，你是有什么特殊经历么？”

“……不，那倒没有。”卡伦表现得很自然：“我天性如此罢了。”

“不想说算了，直接下去吧。”于谦罗摩拳擦掌：“让我体验一下爽吸香草的迷幻感。”

“喂。”

不顾卡伦的制止，他自个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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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晚时分，于谦罗和卡伦提着一头香猪，低空飞到通往村子的岩洞口处。

巴顿三人看起来到这野餐有一会了，青色长布上堆着各色瓜果。

“好慢，迟到有半小时了吧。”白竹抱怨。

“抱歉，体验花田的时间比预想中要长。”卡伦说得很含蓄。

“……”于谦罗反常地沉默，他看起来像是焚烧殆尽的木炭。

“怎么了这是？”

“在萤池里躺了两个小时，醒来就这样了。”卡伦捏着人中：“你可别问他梦到了什么，反正我不知道……不了解。”

“你这么描述反倒更让人好奇。”

“好啦，天都要暗了。”妮娜把包着杂物的青布打结：“有什么事回村子再说吧。”

五人有说有笑地返回村庄，岩洞光照不足，只有几道裂缝透出微光。但是壁上长着奇特的荧光蘑菇，旁边的池水里也被某种发光物照亮，呈幽蓝色，颇为美观。

钟乳石滴着水，被惊醒的蝙蝠振翼而逃，水边一只蛤蟆吞下挣扎的壁虎。

五个人前后走出岩洞。

天已经要黑了。

妮娜的笑声戛然而止，随后则是白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