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外,寒风凛冽,犹如刀割般扫过旷野。
漫天灰云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金军东路军与西路军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金色大字在暗沉的天幕下熠熠生辉,仿佛在昭示他们的野心与势不可挡的气魄。
金军大营中,号角声此起彼伏,战鼓低沉的击打声犹如催命符般在空气中回荡。
营地内杀气弥漫,让人不寒而栗。
营帐间士兵们脚步匆匆,眼神中透露出肃然的紧张,每个人的脸上都刻着征战多日的疲惫。
完颜宗望端坐在中军大帐正中的虎皮座椅上,目光如刀,冷冷扫过帐内的众将。
他身披金甲,甲片在帐中火光映照下闪烁着寒冷的光芒,仿佛凝聚了万钧之威。
他的双手紧按在案几上,指节微微发白,显示出他内心的不满。
“围攻汴京已逾月有余!”
他的声音低沉却充满压迫感。
“我金军东、西两路合兵十六万,气势如虹,准备充分,目标明确。”
“然而为何迟迟未能攻下这区区内城?”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每一个字都像利箭般射向在场众将。
帐内鸦雀无声。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出。
上次围攻汴京城,只有完颜宗望的东路军兵临汴京城下,兵力只有六万人。
而且完颜宗望是受到宋朝降将郭药师的怂恿才进攻汴京,战争准备并不充分。
可尽管如此,要不是种师道及时赶到,他在第一次汴京之围的时候,便已经占领了汴京。
尽管上次没有占领汴京,但是完颜宗望的军队也抢得钵满盆满,远远超出他的期望。
但是这次围攻汴京城,完颜宗望的东路军和完颜宗翰的西路军,合计十六万人,准备充分,目标明确。
他们对占领汴京,灭掉宋朝,势在必得。
一开始,他们很快就占领了外城,还俘虏了宋朝的两个废物皇帝。
可是之后的情势急转直下。
到现在,攻城战已经打了一个多月,仍旧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
这样子的对比,如何让完颜宗望不恼火。
这时,一道平静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宗望,莫要动怒。”
完颜宗翰从座椅上起身,轻轻叹了一口气。
“汴京乃宋朝都城,城坚河深。上次我等能如此顺利,更多是因为当时的皇帝懦弱无能。”
“而这赵构,却是不同。”
宗翰缓缓说道,“此人当初来做人质的时候,便已经体现出几分胆气。”
“现在他当了皇帝,想必不会那么容易屈服的。”
宗望闻言,冷哼一声,嘴角微微抽动,目光中多了几分恼怒:“早知如此,当时就该杀了赵构。”
“省得今日多费气力!”
此言一出,大帐内更是寂静无声。
众将一时间更加噤若寒蝉,生怕一句话说错惹得完颜宗望雷霆震怒。
完颜宗翰见状,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却继续说道:“现在勤王军队陆续抵达,虽然对我们没有办法产生威胁,但是汴京内城一时半会也攻不下来。”
“若外围的宋军越来越多,再加上我们的粮草也日渐消耗,一天天拖下去,恐怕情况对我们不利。”
“各位有什么想法,但言无妨。”
片刻的沉寂后,一名年轻将领壮着胆子出列。
他双手抱拳行礼道:“大帅,属下以为,攻城不下并非我军无能,而是宋军狡诈顽固。”
“若此时强攻,不仅徒增伤亡,更恐敌军援兵日益壮大。”
“不如暂时退兵,整顿兵马,待来日再择良机。”
他话音未落,便感到一股冰冷的目光如利刃般刺向自己。
他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再看完颜宗望一眼。
“撤退?”完颜宗望的声音低沉冷厉,带着如寒风般的威压。
“此时退兵,不仅折损我军士气,更是向宋人示弱!”
“如此懦夫之举,你也配在此提议?”
年轻将领脸色煞白,额头渗出冷汗,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完颜宗翰见完颜宗望动怒,缓缓抬起一只手,制止了他的继续斥责。
他思索片刻,轻声说道:“撤退的确不可取,但攻城也需智谋。”
“依我之见,不妨先示敌以弱,佯装疲惫之势,放缓攻势,让宋军误以为我军力竭。”
“待其松懈之时,我们再突然集中兵力,猛攻一处城门,或可奏效。”
宗望闻言,眉头一挑,锐利的目光中透出几分思索。
他缓缓站起身,身上的甲片随着动作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缓缓点头道:“此计可行。”
“传令下去,各营从明日起减弱攻势,每日轮番佯攻,迷惑敌军。”
“待时机成熟,再以雷霆之势攻破城池!”
待众将退去,帐中只剩下宗望与宗翰二人。
火光映照下,两人面色显得阴晴不定。
完颜宗翰坐回椅中,忽然笑道:“宗望,看来你也学会了汉人的‘唱红脸、唱白脸’这套把戏。”
宗望面无表情地看向宗翰,冷冷说道:“形势对我军不利,此时若不安抚人心,将士各怀异志,恐酿大祸。”
“汉人虽然软弱,但是其诡诈计谋,倒也值得参考。”
完颜宗翰轻轻一笑,端起桌上的酒杯,缓缓说道:“如此甚好。”
“希望这一计,能助我们早日攻克汴京,得偿夙愿。”
他抬起酒杯,与完颜宗望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