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焉真的是一个伪君子,入陌有时候都不知道天道实在怎么挑选仙族的。面对可能暴露自己的这点不可言说的乱伦心思,他居然完全不顾及九重天的安危。
入陌撕破了假面,用前所未有的锐利如刀的眼神威胁他,他却几乎是在下一秒便整理好了面上过于震惊的情绪,佯装面色如常道:“入陌师妹,我是想说,你发髻上落了一片花瓣。”
而后他第一次主动伸出手来亲近她,从她发上取下一片半枯萎的仙玉花瓣,满眼是寻常的淡漠,没有半点异色。
她本来以为,哪怕她赌对了,冬焉替她瞒住了身份,他们私底下接触的时候也会保持敌对的立场。可事到如今,她还是低估了冬焉,他就站在她面前,将那片花瓣递给她看,坦荡到近乎无耻地。
——只要你不说出去,便还是他唯一的师妹。
入陌觉得眼前的冬焉最是陌生,如果说那个被胁迫吃苦但依旧保持爱花本性的贵公子,本来就是他的上一世,远到不可追了;那么那个会为了重病家人上山采药的小冬焉呢?怎么也仿佛早已经死去了。
就单单活在了她的记忆里。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记忆是不是伴随着自己的好感美化颇多,冬焉的形象本就没有什么光辉灿烂。
她这时候觉得,冬焉如果是个魔族,那么卧底九重天这件事,完成得可比她好太多了。
入陌从未像这天这般清楚地认识冬焉,她是魔族,如果她没见过单纯善良的冬焉,那么她一定很喜欢现在的冬焉:他比她还要疯狂,可以为了心上人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天地之间颠覆了也无所谓。
她突然觉得灵魂深处有一块本应柔软干净的地方,正在崩塌,有沙尘一点点地从看不见的上方洒落下来,带着玄冰的冷,慢慢地没过柔软的部分,将它们冷冻起来。
入陌突然觉得,她已经看到冰雪飘零了。
她转过身,不再看他,声音不带一点起伏说道:“我要去琅嬛阁第八第九层。”
冬焉维持着如常的面无表情,颔首道:“我最多只能替你拿到师傅的玉牌,第九层我可帮不上忙。”
“成交。”
你看这才应该是他们之间目前的模样,有事说事,他应该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她应该丝毫不妥协对他的复杂心情,貌合神离?逢场作戏?这里可没有什么第三人,装了平白恶心自己罢了。
入陌不想承认,她的心荒芜得足以奔跑上千里,也寻不到一处暖意。
前言说道,琅嬛阁的第八层,需要上仙才可以进去。她的清光连伪装散仙都费劲,更别说伪装成上仙,但是有正红的玉牌就不一样了。